抵达围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申时,因为每年都来,所以围场这边的情况还算可以,按照以往的惯例安排好住宿之后,就是准备晚宴的膳食。
春猎三天,头天晚上皇帝祝个词,大家吃好喝好早点休息,第二天开始围猎,整整一天的时间,看谁狩猎的成果最丰富,谁就能够拔得头筹。
头筹有队伍和个人,按照狩猎收获会依次排名,于第二天晚宴的时候登记在册,头筹花翎为证,其余的登记为准,等回到皇城以后再行封赏,在此期间,远道而来的客人可以在阚京城附近游玩会友。
大概七天左右,户部会准备好赏赐物品,拟好册子,然后设宴封赏,之后大家可以择日离开,采购的采购,玩乐的玩乐,各自热闹。
“皇上,明天狩猎您可要凑个热闹?”酒过三巡,上了头的人壮胆询问。
“是啊!皇上,猫了一个冬天,一起活动下筋骨也好啊!”外来的使臣也大胆提议。
“皇上要是出手,这头筹的花翎可就难说了。”说话的人望了一眼穆萨一行所在的位置,每年春猎的头筹都会落在北疆手里,这么多年也该挫挫对方锐气了。
“不过就是图个乐子,何必计较什么花翎,开心就好了。”有和事佬站出来打圆场,而皇帝始终没有回话,只是笑着侧头望向旁边作陪的瑜贵妃。
“爱妃觉得呢?可愿陪寡人凑个热闹。”闻渊的话才说完,四周就寂静了一阵,连瑜贵妃都有些惊讶的抬头望了他一眼。
“说来,贵妃娘娘可以当年的战神呢!”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然后听得有人附和。
“是啊!贵妃娘娘出身北疆,至今都还能听到战神的传说,可谓是女中豪杰,难怪北疆年年都能在春猎拔得头筹,原来是天赋使然啊!”说话的人语气感慨,来回的望了一眼穆萨和瑜贵妃,笑得玩味。
“西沙游族也不论多让,十年前还能跟花家军战成平手,妾身也是十分敬仰。”瑜贵妃望向刚才说话的西沙使臣,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可不是,往年西沙可是紧跟我北疆步伐,若非大人年年承让,这花翎还不一定会落到谁的手里呢!”顺着瑜贵妃的话,穆萨也哈哈笑着回了句。
一时之间,话中有话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西沙使臣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倒是闻渊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的望着瑜贵妃。
“那爱妃的意思呢?”是要参加狩猎,还是不参加?
皇帝难得开口,瑜贵妃抿嘴沉默的望了一眼穆萨所在方向,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难得皇上雅兴,臣妾却之不恭。”这算是答应下来了。
“好!那明天寡人就与爱妃一起,去争一争那头筹花翎!”闻渊看起来心情很好,高兴的又跟人喝了几杯,也换得了阵阵恭维。
想当年,皇帝和贵妃双剑合璧打江山的故事,至今都还在酒馆茶楼里被人评说,如今能够再见当年风华,怎么能不可劲儿夸呢!
“母亲!”入夜,闻余宵拦住了准备回营帐的瑜贵妃。
“你怎么来了?”瑜贵妃跟齐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带着身后随行全都退到了十米开外,留下瑜贵妃望着闻余宵微微皱眉。
“母亲当真要参加狩猎?”闻余宵面容藏在昏暗灯下,看不清表情。
“有何不可?”瑜贵妃不以为意。
“是为了舅舅吗?”闻余宵的语气里藏着殷切,还有一丝期待,可瑜贵妃却听着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打量了他一眼。
“宵儿,你太沉不住气了。”瑜贵妃在心里幽幽叹了一气。
“儿臣鲁莽了。”闻余宵虽然拱手告罪,却难掩语气里的喜悦。一旦开始狩猎,谁碰上谁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是走散,然后……。
“这次春猎与以往不同,你应当更加谨慎才是。”瑜贵妃如是说教。
“儿臣知道。”闻余宵难得虚心聆听,瑜贵妃却不敢全信。
“你要是知道,就不会来找我了。”瑜贵妃摇头,然后想起什么的叮嘱道。
“明天的狩猎,你就不要参加了。”
“为什么?!”才庆幸瑜贵妃心中还有北疆,结果却听到这样的话,闻余宵愕然抬头。
“皇后和安贵妃都避开了这次春猎,我怕其中有鬼。”瑜贵妃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
“……所以,母亲之所以会跟着过来,是因为没办法?还是担心皇上会出事?”这里边的弯弯绕绕,闻余宵大概能够猜到,却看不透瑜贵妃此刻真心。
“你这孩子,难道就不能是担心你和你舅舅吗?”瑜贵妃气恼的瞪着闻余宵,在这孩子心里,她到底是有多不可靠?
“……。”闻余宵抿着嘴没有回应,似乎不愿意相信,所以只能压下心底渐渐浮起的欣喜,就怕希望越大,然后失望更大。
“行了,明天你听话留在营地,注意别让人闹出事来,我会找机会跟你舅舅见面,也会盯着皇上那边。”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出事,不然谁都捞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祸及全族。
“可我跟鹰格都说好了。”在狩猎场上一较高下,闻余宵小声的嘀咕。
“你们还小,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瑜贵妃望着闻余宵,希望他能分清轻重。
嘴巴里嘀咕一句,闻余宵到底还是没有反驳,拱手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望着闻余宵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齐嬷嬷也带着人走了回来。
“娘娘?”看瑜贵妃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嬷嬷忍不住喊了声。
“没事,走吧!”瑜贵妃摇头,然后领着人回到营帐。
不过就是一场春猎罢了,应该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不过三天,现在还有两天,只要平安度过就行了。
“咳咳!”花雪站在花见秋的营帐里,大山跪在地上已经有将近一个时辰,而花雪也已经站了有一个时辰了。
“爹爹……?”受不住营帐气氛低迷,花雪望着花见秋小声的喊,可惜后者盯着桌面布防图不为所动,好像营帐里就只有自己似的。
“爹爹,女儿知错了,您要罚就罚我吧!大山都跪了一个时辰了。”花雪说着就要跪到地上,结果被花见秋捏着个石头打中膝盖,疼得顿时又跳了起来。
“看护不利,纵主犯错,该罚!”花见秋瞪了花雪一眼,完全没有理会地上的大山。
“爹爹……!”花雪还想再说,却看到大山抬头望着她使了个眼色。
狠狠一跺脚,花雪便站在原地不在开口,板着一张脸瞪花见秋,偏偏后者一脸无所谓的继续低头办公,看得花雪气结。
于是营帐里花见秋忙着工作,花雪干站在原地像个傻子,可怜大山跪在地上膝盖都要僵硬了却不敢移动分毫。
一直到第二天,花雪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留意,醒来天已经大亮不算,狩猎的队伍都已经出发很久了。
“小姐?你醒了?”大山揭开营帐走进来,看到花雪有些发蒙的坐在床上,于是把手里热粥放到旁边桌上,从门口架子上拿了块棉布,把架在火上的水壶拿起来倒了些热水进盆子,浸湿棉布后拿到床前给花雪洗了个脸。
“什么时辰了?”花雪又结果杯子漱了个口,一边端着粥碗一边问。
“已经快到巳时了。”大山如是回答。
“什么?!”花雪听完眼一瞪,三口两口把粥喝完,人也跟着跳下床。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这狩猎队伍都出发了你也不说。”花雪箭一样的就要冲出门,结果被大山抓住手臂打了个踉跄又坐回床上。
“老爷说了,这两天您待在营帐里哪都不能去。”大山望着花雪摇头。
“你傻啊!爹爹都跟着皇上出去了,我们只要在爹爹回来之前回来就好了啊!”花雪理所当然的望着大山,她还惦记着昨天发现的那几个脚印呢!这会儿去守的话,说不定能埋伏到一群野鹿。
“不行。”大山这次说什么都是摇头,毕竟膝盖还在痛呢!
“怎么就不行了?”花雪跳脚,之前要不是被爹爹派来的人抓住,她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打到猎物了。
“总之就是不行。”大山信誓旦旦的站在原地,拦住了花雪所有想要出去的路。
“切!”看大山说不动,而且还意志坚定的样子,花雪翻了个白眼,蹬掉鞋子爬上床,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都盖住了。
“小姐?”大山望着把自己团成球的花雪微微一愣。
“你走,我以后都不跟你好了。”花雪气呼呼的声音从被子里沉闷传来,大山望着那床上的小山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奈的走了出去。
不是他不想满足花雪的要求,是将军耳提面命的交代,皇上也参加了狩猎队伍,万一被小姐冲撞了就不好了,还不如待在营地里安全,毕竟没人知道小姐也在这里。
还在想着明天一早先行出发回阚京城的大山,并没有发现营帐里的小山包早已换成了一堆杂物,而本该团在里边的花雪,早就从营帐下边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