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又不聋,这样的声音一多,他自然就知道这些人在私底下是怎么讥讽他孙媳妇的,顿时脸色一沉。
时陌倒没在意那些人说了什么,一直在回忆自己去村里的经历,然后把它讲述给老爷子听,一直讲到骆奶奶,老爷子登时神形一顿,问:“你说什么?桃子是去哪摘的?”
“我听说那棵桃树是爷爷和奶奶种下的。”
时陌这么一说,周围站得近的人都呆上三呆,时琳震惊之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小步往后挪了挪。
老爷子明显冲时琳那边瞪了两眼,提高了声量说:“是啊,那是我当年跟老婆子种下的桃树,满满的都是回忆,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几个不值钱的破桃。”
“对了,还有一件事。”老爷子忽然严肃地站起身来,招招手让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过来,然后拉着时陌站到他身边,清了清嗓子才说,“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什么野丫头,今天我过寿,正好把这事宣布了。骆诚,你来告诉他们。”
名叫骆诚的男人,自然就是骆叙淮的父亲,也是骆家现在的当家。
时陌偷偷打量了他几眼,发现骆诚虽然和老爷子一样,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英俊面孔,可他的神情却和老爷子截然不同,大概是夏天和冬天的区别。
骆诚此时一派肃然,让人看了都避让三分,这点倒是和骆叙淮一个样。
想到自己的身份就要被公开了,时陌心里慌得一批,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凝重。
骆诚看了时陌一眼,掷地有声道:“可能大家还不熟悉,这位也是时家的千金,是我儿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时琳倏地就错愕了,五指抓住时露的手,蒙着嘴小声说:“表姐,我怎么不知道时陌嫁到骆家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骆叙淮不是半死不活了吗?她怎么还愿意嫁?”
事实上,时琳当真就只是个傲娇野蛮的千金小姐,就连之后时氏的危机都不知道。
对于她一连串的提问,时露阴沉着脸,提醒道:“不要乱说话。”
时琳低下头:“哦……”
这时,雍容华贵的骆太太上前两步,笑得明媚,灿声说:“我们可喜欢陌陌了,陌陌以后就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
明明除了小时候,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可骆太太居然说喜欢她?
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心虚地瞄了骆太太两眼,发现她对着自己眨了一下眼睛。时陌回过头来,只能站得笔直,脸上洋溢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十分官方地说了句:“大家好,我是时陌。”
这么一来,场子是彻底热闹起来了,谈论什么的都有,有前来恭维说好话的,也有私下偷偷议论的,但最多的恐怕是在疑惑——时家什么时候多出一位千金了?我怎么不知道?
骆叙淮自从从事影视行业后,就完全脱离了贵圈,所以这些人并不知道骆淮就是骆叙淮。
何况骆家一直顺风顺水,在场的多数人大多都心存妒忌,所以自然是更愿意相信骆叙淮是生病了。
时陌很快被祝福声淹没,但她却十分厌恶这些人伪意的嘴脸。
尽管骆叙淮是一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咬一口,但只要有点良心的,谁会愿意把自己女儿的幸福毁在一个病秧子手上!
时陌此番空降现身,骆叙淮压根儿就不见踪影,他们也没有举办过婚礼,如此一来,这些人可就又有八卦聊了。
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对象,时陌找了个借口就逃离了这个虚伪的名利场。
寿宴还没有结束,她只能在宴会厅附近转转,听说这里有一个花园,时陌自己去瞎转悠。
花园里绿树成荫,种植的并非是什么小花小草,都是些大叶植物和几棵参天大树。
时陌找了个隐蔽的小亭子坐下,顺便去关注一下某人的黑料。
只是按理说骆叙淮出了这种事,她这个黑粉应该特别开心才是,可她聪明的脑袋告诉她,这无非就是条假料!
无论是什么事,时陌对于真假都十分较真儿。
恭喜骆叙淮,除了#骆淮带资进组#,他这热搜又多了一条:#骆淮滚出娱乐圈#
就因为一个带资进组的谣言就让他滚出娱乐圈?是不是太狠了……
不过想想也是,骆淮从出道开始就得罪了不少圈内的人。听说他刚开始还因为这事,换了好几家公司,最后才找到一家小的,让他自生自灭,所以到现在公司都不曾站出来帮他说句话。
一个人黑料一多,饭圈里的人自然会对他好感度下降,跟风者更甚,以至于路人都开始对他喊打喊骂。
下午,骆叙淮去面见自己的上司了。
宽阔简约的办公室内,四个男人正以不同的姿势坐着,其中数叶棋最奇葩,坐到了人家的办公桌上晃着腿,嘴里还含着泡泡糖,时不时吹出个粉红色的泡泡。
办公桌前,沈瑜正忙着工作,却始终放心不下骆叙淮的事,说:“卢林,君城的导演辟谣了没有?”
卢林摘下眼镜,露出了令人瞠目的熊猫眼,他揉着高挺的鼻梁,十分无奈:“这部戏算是毁了。”
叶棋点头“嗯”了一声,手指敲击着实木办公桌:“我刚才看过,那导演也被骂惨了,反正就是,现在谁帮淮哥说话都没用,不过就是多一个人下水。”
沈瑜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从我办公桌上滚下去!”
“滚?我才不滚,”叶棋瞥了他一眼,悠悠然地吹了个泡泡,“你个大老板这么小气干什么?你看淮哥一个人就霸占了整个沙发,卢林也是,我就借一下你的办公桌怎么了?”
此时骆叙淮正躺着沙发上,一只长腿伸在两米的沙发上,另一只曲着,姿势惬意地戴着耳机听音乐。
他的眸子半寐半阖地盯着手机,正在用小号看自己的热搜,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一条没了梦想的咸鱼。
叶棋最后还是“滚”下了办公桌,把泡泡糖吐了,回来的时候弯身看了一眼骆叙淮的手机屏幕,结果狗淮抢先一步关了,只看到个黑屏。
“啧,淮哥,”叶棋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就不怕这次真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