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是怎么了?”
孙奶奶醒了过来,见躺在我怀里,竟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
“行了,那两位已经离开了。呆会弄个鸡蛋给孙老太和那娃娃滚一滚,去去晦气,明儿天亮就好起来了。”
见女鬼母子已经离去,爷爷又交代了孙家几句,要了几叠黄纸,就在孙家门前烧了起来。
“哎,你们母子俩也不容易,早早投了胎去吧。”
爷爷又剪了一大一小两个纸人投入那火堆中,算是替身,为那对母子烧了,也算是给他们做了超度。
这时,牛眼泪的效果还没散去,我明眼看到街巷的尽头,那对母子正牵着手,向着我爷爷鞠了一躬,然后消失不见。
“行了,臭小子,回去吧。”爷爷看着黄纸烧完,起身又让我将那撕下来的夜啼贴贴回去:“去把人家的裱纸贴好了。”
“爷,这玩意不是骗人的么?”我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
“人们念的多了自是有用的。这些传了上千年的土方子,自是有其玄妙之处的,不然早就被遗忘了。”爷爷解释道。
我半知半解的点头,见爷爷已经走远,急忙跟了上去。
“话说,爷,你啥时候教我一些真本事啊,我也好帮你分担分担。”
“哼,就知道你掖着鬼心思。”
“嘿嘿,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再说了,那照你昨儿说的,我还要回去拯救那个村子呢,不得赶紧变得厉害些?”
听了这话,爷爷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无比郑重道:“那处地方邪门的很,时机未到,谁也找不到,你就别去惦记了。”
我见爷爷如此,便没再多问,回了家,早早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家的房门又被敲的震天响。
“风六爷,死人了,你快来看看!”
见门外站着的是村头的王麻子,爷爷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换了身衣服朝门外走去。
爷爷属于村子里带头办事儿的,也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位先生。早年间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只是没有行医资格证,这两年便不许他再给人看病。
但谁家有点大事小事,还是会来寻爷爷,求上一剂土方子。
“六爷,出...出事了!”王麻子扶着门喘了半天气,一句话说不清楚。
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咳道:“慢点说,不要急。”
也是怪了,被我爷爷拍了这一下,那王麻子竟很快就平静下来,哪还有刚才虏死鬼的模样。
“水库出事了。村里王大拿的儿子淹死了。你快去看看。”
水库?
听到王麻子提起水库,爷爷顿时变了脸色,急忙收拾了点东西跟着王麻子走了出去,临走叮嘱道:“九四,我先过去看看,你收拾好了赶紧过来。”
我应了声,搓了搓鸡窝状的头发,一个起身跳下了床。
说起水库,还要推到几十年前。那时候正是特殊时期,外面乱的很,村子里又闹了饥荒,许多村民饭都吃不上,饿死了不少人。后来村长带头,领着本村人和隔壁几个村子联合挖了一个水渠,将水引了进来,又去借了不少稻谷,勒紧了裤腰带,这才渡了这场灾。
后来随着村子的发展,那水渠也不断的扩大,到了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小水库了。
等我到了水库边上,这里已经挤满了村子里的人。
“让一让,让一让。”
我推操着往里走,众人见是风六爷的孙子,便都让开路来,让我走了进去。
“都是他害的,这个杂种!都是他害的我家东子淹死!”
说话的是村西的老王,淹死的正是他家大儿子,王东。尸体还在地上躺着呢。
他对面,一个约莫十四五岁大的男娃,浑身湿漉漉,哭红了眼眶,一动也不敢动。我认得,这男娃去年来我家求过一记退烧的方子救他奶奶,他和东子的关系挺好的还。
“臭小子,你还我儿子!”
老王冲到男娃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
那男娃脸颊被打的通红,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疼的觥牙咧嘴,眼泪珠子哗哗的掉。
“东子爹,你这是干啥子,再怎么也不能拿孩子出气啊!”
同乡和男娃家里关系不错有些看不下去,立马上前护住了男娃:“你家东子自己下了水,淹死了咋还往别人身上赖!”
只见老王悲愤骂道:“我家东子根本就不会游泳,别说水库,就连齐腿深的小河都不敢下。要不是这杂种怂恿,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淹死在这里!”
“都是因为他!我要他偿命!”
说着,他便又冲了上来,抄起手边的木棍对着男娃作势就要打下去。
场面一度混乱,两方人互相拉扯着,指责、怒骂、拉架的一团糟。
爷爷站在中间,手拐猛敲地面,大声呵斥道:“都给我消停点!东子刚死后事都还没处理,一个个都四五十的人了,一点轻重缓急都不知道么!”
爷爷在村子里德髙望重,见其生了怒,众人都是悻悻的缩回了脑袋,不敢言语。
“说,发生了什么,东子是怎么淹死的?”爷爷指着发愣着的男娃,轻声道:“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风爷爷替你做主。”
见爷爷没有责怪他,那男娃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咽着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风爷爷,是东子他今早找的我,说他在水库这找到了宝贝,非要拉着我一起来。结果来了后,他指着水中间说,宝贝就在那。然后咋劝都劝不住,直接跳下去了。我当时就吓傻了,他刚下去,我就给他拽上来了。
可谁知就这么一会儿,他就没了呼吸啊。”
“你他娘的放屁!”被众人拉住的东子爹破口大骂,死死一口咬住,就是男娃害了他家东子,要让那男娃偿命。
“行了,先把人抬回去,这事后面再说。死人为重,别耽搁了。”
爷爷点了几个村民将东子的尸体先运回去,稍稍一提,这几个村民都是村子里的“横货”,大多都是壮汉,还有村头的杀猪匠。
“都散了都散了。”散了村民,爷爷又叫住王麻子,道:“做个新棺材,做快点,明后天送过来。”
王麻子应了声便也跟着走了。
这时,水库边就只剩下了我和爷爷两个人。
“爷,那娃说的靠谱么?”我好奇问道。
爷爷从腰间取出烟杆,猛囁了一口,吐出一口烟,眼睛眯着道:“你看那东子的脚腕上,有什么东西。”
我闻言,赶忙望过去,顿时大惊。
只见被众人抬着的东子尸体,那脚腕上竟有一个漆黑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