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江蓠轻声漫语吟唱着,江轻尘越发烦乱不堪,抬头唤道:“阿芜,先别唱了。”
江蓠忙止了歌声,回身看去,见江轻尘茫然地望着湖面,时不时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江蓠放下长篙,执起一朵莲蓬,剥出几颗莲子,趁江轻尘没注意全塞到她嘴里。江轻尘吓了一跳,抬眼见是江蓠,才嗔道:“阿芜,又胡闹了。”
江蓠也不撑船了,任小舟随水流缓缓漂行,自己坐在江轻尘身边,笑道:“师姐又在担心师父了?”
江轻尘点点头:“师父突然来了那么一封信,我如何能不担心呢?”
三个月前,二人的师父江浩邈出谷游历,音信全无,直到几日前才飞鸽传书与她们,只说呆在云终谷内有危险,令她们尽早离开。二人担心师父,即可动身离谷,准备顺着信鸽来时的方向寻访师父的下落。
江蓠低头慢慢剥起莲子:“师姐你太多虑啦,他若是有危险,传信时候肯定会嘱咐我们想法子救他。可信里不是只叫我们离开吗?”
“若是他身处危机,怕我们也卷进去呢?”
“你当师父是什么人?他就算真有危险也定有破解之法,若是需要我们救他,也会在信中暗示我们如何解救,可这些不都没有吗?我看他就是欠了赌债怕债主追回去。”
江蓠说得有理有据,江轻尘无奈地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为人弟子,我也没法不担忧。”
她起身撑起长篙,将小舟靠了岸,一个箭步跃至岸边才道:“无论如何,还是早日找到师父,问明因果吧。”
“是是是!”江蓠又在舟中挑了两朵莲蓬才追上去,还不忘回身看看七里湖接天连碧的莲田,可惜道,“今年盛夏怕是赶不回来赏莲了。”
“今年不成还有明年,阿芜就别任性了。”江轻尘轻轻揽住她,又道,“别在背地说师父的坏话,还有,在外头你该叫我兄长。”
“是是,我的兄长。”江蓠打量一下江轻尘的男装打扮,“怎么就非要扮成兄妹,我看扮夫妻也是可以的啊。”
江轻尘不由微微一笑,执起江蓠乌云般的头发,道:“扮夫妻你也要先梳个妇人髻,像现在这样,谁信我们是夫妻?”
一句话说得江蓠无言以对,她素日懒怠在梳妆上花费时间,左不过是用发带随意将头发束起,钗环饰物全无。
“算了算了,兄妹就兄妹,等我哪天找个梳头的婆子,咱们再扮夫妻。”她从江轻尘手中抢回自己的头发,加快步子向前。
江轻尘追上她,又不放心道:“对了,谷中的五行八卦阵,你出门时都布好了?”
江蓠将手中的莲子塞了一颗到江轻尘嘴里,笑嘻嘻道:“放心,都布好了,就算有人进去也顶多看见你我的书斋,贵重的藏书他们找不着。”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惊呼起来:“哎呀,我忘了!”
江轻尘也跟着停下:“忘了什么了?”
“你前几日送给我的画,我就搁书斋里了,本来还想装裱起来,若是让人拿走了课怎么办?”
江轻尘松了口气,在江蓠额头敲了一下:“我当是什么,不就是一幅画,又不贵重,谁会拿它?”
“可是……可就算没人拿,万一有不长眼的进去,不小心撕了扯了怎么办?”
“那我再给你画就是了,画上十幅八幅的都成,好不好?”
“唔……”江蓠这才点点头作罢,牵着江轻尘的衣袖继续赶路,嘴里仍不住嘀嘀咕咕道,“我还是觉得先前那幅最好,希望别被人拿走吧。”
二人一言一语,不急不缓赶路,走不多远就见到村落。她们花银子雇了一辆车,一路赶着车向北而行。
江浩邈一旦离了云终谷就行踪不定,不过江蓠与江轻尘知道他极好赌,偏偏手气不佳,往往是把一身家当输得干干净净才罢手,到附近市镇当几天郎中赚点钱,再输个干净,如此循环往复。故而这两名弟子以此为线索一路查访,果如她们所料,江浩邈嫌小地方的赌局不够痛快,早一路北上去淮叶郡寻欢作乐去了。
得到这些消息,江轻尘宽慰不少,与江蓠一道赶了车,也往淮叶郡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