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何人?”月夕问。
春儿哼一声:“可不是银作局、巾帽局和针工局的那些人,说是来给公主量身,添置和亲的衣衫首饰。这都什么时候了,公主才到鬼门关前溜了个圈,什么都不记得,就迫不及待地将公主扔到那蛮荒之地……”
她说到此处,忽而哽咽了:“这到底是什么病?连太医都说不清病症,保不住后头还有什么要发作的。他们是良心被狗吃了?左右我能挡则挡,不能教他们称意。”
月夕看她委屈的模样,轻轻拍拍她的背。
多处了几日,她发现春儿的脾性大约跟窦凌霄有几分相似,虽不过是个侍婢,既无官衔也无品级,但天不怕地不怕,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大不了一个死。
可这却不是月夕的做派。
上兵伐谋,她虽然吃过没有拳头的亏,但仍然笃信动手是下策。
她对春儿轻轻一笑,温声道:“谢你总为我周全。可那是宫里头的人,也是听命做事,为难他们不是正经事。去吧,把他们放进来,我自有说法。”
春儿怔住,问:“公主过去总嫌他们聒噪,如今身子不好,更该静养,怎的反倒愿意了?”
“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若打起来,岂不更叫我难以招架?”
春儿望着她,忽而又伤感起来。
“若是太子殿下还在就好了……”她叹道,“有人庇护,便无人敢欺到头上,公主便能过自在的日子。”
月夕一怔。
她隐约记得,春儿这话,阿莺也说过。
——“若是堂主还在就好了,小姐便不必跟那群臭男人缠斗。”
心中苦笑。
造化弄人。换了个身份,还是摆脱不了遭人排挤的命。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却见那叫东二的小太监慌慌张张进来通传:“公主,太……太后来了。”
二人俱是一怔。
春儿面色变了变,忙问:“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东二神色紧张,“我看着那架势浩浩荡荡的,还带了内卫,只怕是来者不善!”
月夕也皱了皱眉。
这位太后,就是皇帝的生母江太后。在皇帝登基以前,江太后只是个品级不高的嫔妃,因为儿子当上皇帝,才被尊为太后。
对于此人,春儿在言语里一向颇是看不上。皆因窦凌霄的生母是正经皇后,亲兄长是太子,从前在窦凌霄面前,这江妃无不是低眉顺目,恭敬有加。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二人地位调了个。
看东二这战战兢兢的架势,月夕明白,这江太后必定不好惹。
春儿倒是硬气,一下站起来,道:“这可是公主的宫里,先帝曾经说过,无公主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去把我们宫中的女卫也叫来,我倒要看看,谁敢造次!”
这所谓的女卫,月夕这些天也见过。
窦凌霄喜欢舞刀弄枪,从宫女里挑选出些根骨好的留在身边,让她们也和自己一道习武。这些女卫的本事,在整个宫里都是出了名的,连那些阉人内卫都不是对手。
东二才要应下,月夕却出声止住。
“来的可是太后,做什么要打要杀的,让人笑话。”她看了看东二,气定神闲,“什么也不必做,她既来了,迎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