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啊，你听我说……”

叶知秋垂着头，两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她出国是要坐飞机去，你老爸我也自然没进化到会开飞机，要不我肯定先带着我宝贝姑娘你先上天得瑟一圈儿去啊！”

“可是她……到了地方，下了飞机之后，总还得坐车吧？她那个人啊，凡事都要强，所以不想让人知道她其实晕车，换别的司机她就晕。也就我给她开车，这些年过来，她习惯了，才能不晕。”

叶青鱼咬着牙乐。

让她信冯婉茹那张嘴？冯婉茹的嘴，骗人的鬼！总之，冯婉茹说破大天了也没用，除非冯婉茹有本事把天掏出个窟窿来！

老叶是白痴吗，冯婉茹说什么他都信？又或者说……老叶是甘心情愿当白痴的？

要真是后者，那她真就得大义灭亲，连老叶都不惯着了！

叶青鱼抱着手臂冷冷盯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爸：“总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跟她之间，你必须选一个。老叶你现在就选：这个暑假你究竟要陪她，还是陪我？”

叶知秋手指无力地收紧，又放开。

“……鱼儿，这是工作。如果不服从工作安排的话，算旷工啊~”

这样的说辞，叶青鱼听得太多了。如今听起来，只剩麻木。

当初老叶也没完没了跟她妈这么说的。她妈肯照单全收，对不住，她可没她妈耳朵根子那么软。

“旷工就旷工呗。大不了，她开除你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叶就凭你，还找不到别的工作了？”

叶知秋头垂得更深，“傻丫头，你老爸我没学历，当初都怪我高中没好好学习，所以也没考上个大学……”

“我也没什么能力，现在又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工作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叶青鱼真是怒其不争。

只是，从前的叶青鱼不懂“中年危机”，可她如今重活一次，已经亲身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便也忍不住还是为了老叶愀然心痛。

她叹口气，放柔声音：“老叶……其实，现在咱家就咱俩了，咱们真花不了那么多钱。我很省的，我妈剩下的那些衣服我都能穿，我不用买新衣服。”

“还有文具，我初中剩下的那些就够用了，或者我用铅笔写字啊，写完了擦掉，一个本儿就能一直用下去……”

她伸出手去，小心地触了触老叶，“所以哪怕你出来支个小摊儿呢，也足够养活咱们两个啊！”

“你可以出夜市，咱们烤串儿啊。如果买肉的本钱太大的话，那咱们先烤馒头片儿、烤土豆、烤干豆腐皮儿，一样有很多人吃啊！我放学之后还能去帮你。我很会吆喝的，咱们一定能卖得不错！”

叶知秋听她这样一说，眼圈儿都红了。

他温热的手掌握住叶青鱼的，“傻丫头，你说什么呢！老爸再没能耐，也不能叫你抛头露脸跟老爸吃这个苦去！再说你马上就上高中了，学业本来就紧，哪还有富余的时间出来跟我干这些去？”

“还有啊，你上高中了，光指着学校里那点和课本上的那点知识，哪儿够啊？现在小孩儿，但凡家里有点心的，都想法在外头给找个老师补补课；最差也得买点什么有名的学习资料啊！现在学习资料都不便宜，老爸知道你懂事，可是老爸也至少得给你买两套《某冈密卷》吧？听说，那个卷老厉害了，每年都能押中不少高考大题！”

叶青鱼一听“某冈密卷”，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她小时候虽然没做过这《密卷》，可是她哪里能逃得脱这套密卷背后的男人——王老师和他后来又主编的《教材完全解读》？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才逃脱王某雄老师法力没几年，可是一朝重生，她老爸还是迎面就给她送这样一“重生大礼包”！

“别……老叶你打住。我跟你郑重说一句：那个啥密卷，我、不、要！”

叶知秋听得愣愣的。

“可是……就算你不要《某冈密卷》，我怎么也得给你请个家教吧？你老爸我当初学习就不好，没能力给你辅导，所以如果你遇到难题了，难道我看着你自己抠墙皮呀？”

“更何况，三年一晃就过，你就要上大学了……现在大学也都没有公费了，都并轨，都是自费的价格了，一年就好几千……”

叶青鱼咬住嘴唇，“没事，这些事我自己能搞定。”

“复习资料什么的，我跟同学借，回家自己抄下来就行。至于家教，那都是有钱人家才找的，咱家没那条件就不用，我白天问老师和同学，晚上回来自己抠就行。”

叶青鱼盯住叶知秋，“这里要强调一句，我是抠难题，不是抠、墙、皮。”

老叶当然不知道她后来的职业。21世纪的她是小叶老师啊，她还哪需要另外找家教？

“至于上大学之后的费用……我到时候自己打工，现在大学生都出去当家教的，挺挣钱的，自己供自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