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一点都没有生气，甚至还有点小兴奋一蹦一跳的出去了，沈南成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真想把这个人从八楼扔下去。
下午两点三个人准时出发，因为高兴顾凌霄还破天荒的吃了两碗饭，他没有发现他在大口塞饭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只不过转瞬即逝。
到达上海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顾凌霄睡了整整一路，嘴边依旧留着哈喇子，在他睡梦中的时候，已经有人用手帕给他擦掉了。
“沈总，您的套房就在二楼，我和顾先生住在三楼，有事随时吩咐。”
沈南成微微皱眉，对着顾凌霄发号施令。
“还愣着干什么，都睡了一路了该干活儿了，把行李给我送到房间。”
“这不有工作人员……”
“我就想让你去，要不然现在就回北京。”
顾凌霄噘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拎着沈南成的行李箱上了电梯，派头还挺大，合着就是让他来干碎催的。
早知道把这个机会给陈琪琪了！
“想什么呢？是不是偷着骂我呢？”
沈南成一语中的，顾凌霄一脸不情愿的笑。
“怎么会呢，这么好的沈总谁会骂呢？”
“最好是。”
沈南成走在前面没再理他，顾凌霄用另外一只手向空气挥了一拳，沈南成突然回头，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能尴尬的抓抓头。
无聊！
把行李给他放好，顾凌霄就准备走，沈南成突然开腔。
“衣服那么放着都皱了，给我挂好。”
“大爷，请问您这一趟给我多少钱？我不是出来当奴才的，好歹我也是个富二代吧，你就这么对我？”
顾凌霄的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沈南成没有生气反倒笑了笑。
“跟个小狗儿似的说咬人就咬人，那你走吧，把琳达叫上来。”
“你怎么这么大谱儿啊，人家就是秘书又不是佣人，算了我来，就知道欺负人。”
于是，沈南成坐在沙发上安安稳稳的看着顾公子给他一件件的挂衣服，为了防止他往衣服上吐唾沫，沈总可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大爷，都挂好了，您看满意吗？”
顾凌霄咬牙切齿，这些万恶的资本家，等着小爷发财吧！他爸爸都没这么大谱儿！
“还行，再给我弄一杯咖啡，你就可以走了。”
“我说沈总，您现在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啊？”
“不怕，我不睡。”
沈南成面带微笑，都没站起来一下，顾公子咬牙切齿的拿出手磨咖啡机现场给他磨豆子，磨着磨着眼泪都快出来了，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使唤过他，以前都是沈南成这么伺候他，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报复这就开始了？
“您慢用，别呛死。”
“呛不死，没那么脆弱，还没折磨够你呢。”
沈南成干脆说了实话，顾凌霄欲哭无泪，坐在了套房的地毯上。
“沈南成，你太欺负人了，你叫我来果然是要报复我，你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干嘛还放在心上？能不能大度一点……”
“你叫我大度？顾凌霄，你叫我大度？”
沈南成脸色突变，刚才还有点玩笑的意思，现在的表情像是终于要吃人了，红血丝突然冒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凌霄，顾凌霄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发出一个音节。
“我再问你，为什么让我别计较！”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顾凌霄还没站起来就被沈南成一把摁住肩膀动弹不得，他委屈的想哭，难道就他一个人苦？
“沈南成，你发疯发够了没有？你以为我这三年就那么好过？我每天都在想，回来以后要怎么面对你，这种痛苦让我睡不着，吃不下，甚至都不愿意去社交，我当初是负了你，说走就走了，我也得到了我的报应，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来的痛一百倍，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过外国的什么日子，你以为我爸真是让我去享清福了啊！”
这些话，如果不是今天这种场景，顾凌霄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他不想两个人一起痛苦，既然回来了，不能冰释前嫌，那为什么不能维持现状，做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你苦？哈哈哈哈，顾凌霄，在我面前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字……”
沈南成变得面目狰狞，手几乎是紧紧掐着顾凌霄的肩膀，他不知道心更痛还是肩膀更痛，他已经麻木了，这一趟他不该来的。
沈南成似乎已经失控，起身拿出随身药箱打开一股脑倒了出来。
“这是我犯病的时候需要吃的，这是控制情绪的，这瓶是睡觉之前要吃的，否则我一分钟都睡不着……这……”
沈南成拿着药瓶一个一个的讲述，突然被一个怀抱抱住，那种感觉太久违了，让他不相信是现实世界。
“我回来了，阿南，我回来了，以后这些都不需要了，可以吗？我再也不走了，你别害怕，我们都不苦了。”
沈南成支着两个手臂没有落下，像一个提线木偶，顾凌霄紧紧的抱着他，头正好放在他的肩膀上。
“顾凌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回你的房间吧。”
这一夜，两个房间的灯都亮着，谁也不知道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天一亮，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沈总和灰头土脸的临时跟班。
“沈总，跟上海这边对接好了，项目经理九点半过来，您看需要准备些什么？”
沈南成坐在套房真皮沙发上有些发呆，琳达又叫了一声沈总他才回神。
“带上图纸和合同，出发。”
他不知道顾凌霄是不是还没醒，索性就没叫他。想起昨晚的事，他觉得很尴尬，他很久没有这么时空过了，还是在顾凌霄面前，他还说了那样的话，让他别怕，不得不说那一刻他是心动的，但这么轻易原谅，他做不到。
“琳达，顾凌霄在做什么？”
“沈总，顾先生八点就出去了，说是胃不舒服，我说跟他去他不让……”
“不舒服?”
沈南成瞬间皱眉，他什么时候添了新毛病了，从前从来没听过他胃疼。
“琳达，用你的口吻发信息问问他在哪个医院，别说是我让问的，人跟我出来的，出了事我没办法跟gt交代。”
琳达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他什么时候把gt放在过眼里，还不是心疼了。琳达信息发出去，直到下车也没有收到信息，她知道，老板的暴躁症又要犯了。
“孙总，这个单子我在北京的时候就跟您这边谈的差不多了，我想不用多赘述，您直接看图纸，然后签合同吧。”
沈南成赶时间的样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琳达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在一旁咬嘴唇。
“沈总别急，这毕竟不是个小数目……您看看，价格还能不能再打个商量？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知道沈总从来不墨迹……”
“下调百分之十，您可以签字了吗？”
三千万的合同在不到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琳达从没想过陷入爱情的沈总会这么简单粗暴，nc完全是他自己的心血，就想这么糟蹋了？那个顾凌霄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沈总，我劝您以后不要这么冲动，这毕竟不是小事……”
“琳达，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插手？”
沈南成对琳达还是有几分看中，这么重的话几乎是第一次说，琳达有些恍惚，随即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沈总的事当然不用我插手，顾先生到现在也没有回复我。”
琳达善于察言观色，立马转开了话题，提起顾凌霄，他果然一脸紧张，完全没有上市老总的派头。
“直接拨过去。”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接通，沈南成刚想破口大骂，听见那边虚弱的喂了一声，心一下子就塌陷了。
“告诉我地址。”
顾凌霄报了地址，在上海他人生地不熟，还是让护士给他说的详细地址，挂了电话，司机直奔医院，他们老板的失控最近是越来越多了。
顾凌霄一个人打着吊针躺在床上，还真有些凄惨的意味，以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顾少爷早就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只有钮祜禄凌霄，等出了院，得想办法把那个沈南成气死。
“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沈南成匆匆忙忙，进门就先问这个，顾凌霄装的比病的还要虚弱一些。
“昨晚上。”
沈南成果然露出一点愧疚之色，顾凌霄心中窃喜，活该，让你发疯。
“还有几瓶？”
“两瓶吧，沈总不是日理万机么？我自己可以的。”
顾凌霄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个绿茶，偶尔捉弄一下沈南成还挺有意思的，这人老是板着个脸，也不知道装给谁看呢。
“少给我来这套。是不是不能吃东西？琳达，去买些粥吧，最近辛苦你了。”
他给了琳达一个甜枣，他这么不正常琳达肯定早就看出来了，琳达不是长舌妇，这也就是他为什么留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原因，琳达虽不情愿，但还是赶紧去了，顺便给沈南成买了午饭，这人从醒了到现在滴水未进，回北京最少得瘦五斤。
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有些尴尬，这也不是单人病房，旁边还住着一个老大爷，呼噜声震天响，顾凌霄已经忍受了一上午，沈南成的表情不言而喻，就当是听交响乐了。
“难受你也不说，这么扛着有意思么？”
“你给我机会说了？再说了我怎么扛着了，我凭什么扛着，我这不自己坚强的来打吊瓶了？”
顾凌霄嘴上占上风，但他的胃真的疼得厉害，这么一说话，就像有人攥着他的胃一样，医生说再厉害点就是胃穿孔了。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沈南成难得不跟他拌嘴，琳达适时的回来了，放下粥就识趣的出去了，她可不想当电灯泡，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能拿勺子吗？”
沈南成打开盖子没有递给他，这人果然娇弱的摇摇头，沈南成嘟囔了句德行，还是开始喂起来，但这下别扭的就是顾凌霄了。
“我自己可以的。”
“你给我老老实实带着，一会儿跑液有你受的。”
顾凌霄肉皮薄，扎针的地方已经青了一块，想起他自己住院的那几天，心里还没着没落的，他毕竟是亏待了他，现在就当做补偿了。
“沈总，该说不说……太烫了。”
顾凌霄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南成，小嘴都快烫破皮了，沈南成才意识到他照顾人的那套东西早就忘干净了，以前顾凌霄生病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照顾他的，但是比这些细心一百倍。
“真事儿多。”
沈南成口嫌体正，开始吹着，等凉了再往他嘴里送，还得附送一颗小咸菜，这人吃粥就咸菜都一脸餍足的表情，还真是容易满足。
“对了沈总，今天的生意谈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沈南成气的肝疼，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做生意，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财迷。
“不怎么样啊……那咱们这不白来一趟么？”
顾凌霄有些沮丧，粥也吃不下去了，他怎么偏偏这时候病了呢，要不然还能去看看沈南成跟别人谈判的场面涨涨经验。
“逗你的，赶紧吃，合同都签了，也不知道带着你这么个累赘干嘛来了。”
顾凌霄本来就很委屈，这时候竟然落了一滴泪，粥也吃不下去了，直接躺在了枕头上，任眼泪纵横。
“你哭什么？不准哭了。”
“沈南成，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为什么老是凶我？就算是普通的合作伙伴你也不能这样吧？等这个合作完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顾凌霄用另外一只手笨拙的把被子盖过头顶，他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你不是累赘，我说错了。别生气了，你睡会儿吧，我就在这儿坐着。”
顾凌霄不理他，还真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了他们谈恋爱时候的场景，沈南成毫无顾忌的在最繁华的路段当众吻他，那时候，他们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