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羞辱你，我能这么听着？”
顾凌霄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直接回了房把周勋锁在了门外，这么多年的好友痛失了，他很难过，但别无他法。
“顾凌霄，你的私人生活我管不着，还有两天交稿子，如果交不了请你自动退出。”
顾凌霄在下午收到沈南成这条信息，周勋不知道几点才离开这里，他现在的心比一锅粥还乱。
“沈总请放心，我一定会按时出现。”
他这么回复，却一点灵感都没有了。他有什么资格说他呢？身边不还是一直都有人陪着，那个苏和盛……看起来是那么美艳无双，一个男人能媚成那个样子，他一定喜欢得紧吧。沈南成没再回消息，他想，这次合作完，可能就再也没有瓜葛了，落个两不相欠也挺好的。
“陈总，之前说好的价格，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
高级私人会所里，沈南成正在谈一桩上亿的生意，他的表情明显看起来不大好，连老油条陈旭都有些肝颤，但谁会嫌钱多，总要搏一搏。
“我们这一批货全都是用来做进出口贸易的，所以想在材质上多下本，只能在您这边压缩成本了，我知道沈总技术很好，手下的人也没有一个差的，所以才放心交给你们，这个价钱也已经比同行高了……”
“那您就找便宜去吧，我没时间奉陪。”
沈南成站起来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陈旭在这行快二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雷厉风行的年轻老总，跟那些富二代还真是不一样。
“沈总，我们再商量商量嘛，您别急着走……”
“没什么好商量，没有诚信的，永远不合作。”
沈南成步步生风，琳达紧随其后，她知道她的老板什么脾气，但这么给人下不来台还是第一次，看来那个顾凌霄又作妖了，女人的直觉往往都是最准确的。
“直接回公司，那个陈总再联系你电话都不用接。”
“沈总，陈总在家居业可是很有来头的，我们……”
“出事我担着，这种人不能合作。”
“好的。”
沈南成摊在后座，一点力气都没有。早晨是苏和盛叫他过去的，他新接了一个品牌的广告想让沈南成先看看，他本来不想去，转念一想万一碰见顾凌霄呢，没想到此行不虚啊。
都结婚了……闹这一出出是让谁看呢？
两个人的关系再度降到冰点，直到周一早上看见那个疲惫不堪的顾凌霄，他才动了恻隐之心，一想到他身边有人陪，还有什么可心疼的。
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沈总，您看完再联系我吧，不打扰了。”
“原来出国三年学习只是个幌子，谈恋爱结婚才是正事儿吧？”
顾凌霄头晕目眩，就知道沈南成会提这茬，他不想说什么，转身就走，然后眼前一黑，恍惚中只觉得有人抱住了他，再醒来就是医院了。
“小伙子，你多久不吃饭不睡觉了啊？”
医生皱着眉站在他旁边，他没什么力气说话，手上打着吊针，但旁边没有那个熟悉的人，他就知道他不会来的，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呢？
“好好休息吧，有事儿按铃。”
医生摇着头走了，顾凌霄闭上眼也不敢再睡着，人生的凄惨莫过于一个人打吊针了，他没想到只是熬了几页身体就亏成这样，想来想去还是给赵钦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又在哪个温柔乡流连呢，不到一个小时人才出现。
“你再晚来一点我就出殡了。”
“不就是低血糖加上营养不良嘛，哪儿有那么严重，我给你削一个苹果？”
赵钦拿起苹果就削，那架势就像是要跟苹果打一架一样。
“你买的？”
“不是啊，就在你这桌子上放着。”
顾凌霄想，可能是别人的没带走，沈南成连苹果皮都不会给他。
“你别嫌我唠叨，我就跟你说了，你个公子哥儿自己住肯定是不行，别哪天死屋里了都没人发现，呸呸呸，我就那么一说啊。”
顾凌霄被这个傻子气笑了，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感觉有些胃疼，上次吃饭好像都是头一天中午了，他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八点了，他打算支使赵钦去买点粥，还没开口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女人，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沈南成的秘书。
“顾先生，我是沈总的秘书琳达，今天您在我们公司晕倒了，我们老板让我过来慰问一下，小何，把东西放下吧。”
小何手里捧着的都是些贵重的营养品，他刚放下就被赵钦一脚踢翻了，琳达就知道是这个效果，沈南成自己不上楼让司机跟她上来，肯定也是怕发生正面冲突。
“让沈南成那个孙子自己来，我们也不缺他这点破玩意儿……”
“赵钦……”
顾凌霄虚的说话声音都很小，嘴唇都没了血色，赵钦怒其不争，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把这些东西拿走，要不然就从窗户扔出去。
“这位先生，想必您是慕华世家的公子，您家今年跟cn还有重要合作要谈，您最好是别这么激动。”
琳达说话沉着冷静，顾凌霄一眼不发，沈南成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难怪他越来越好。赵钦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是搞砸了赵立饶不了他，只好把他们都轰走，把那些东西都塞进了垃圾桶。
“我说赵公子，你可真是个败家子，那一盒就得三四千，你刚才可是一下子扔了两万块钱啊。”
顾凌霄当然不是心疼那些东西，他是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跟赵钦争吵，已经把周勋逼走了，就这么一个朋友还是需要维护的。
“你看看那个女的，纯属就是狗仗人势，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吃的，一定比他的还要好！”
顾凌霄没搭茬人已经气冲冲的走了，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赵钦那个敢爱敢恨的性子，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么不管不顾，可最后是什么下场呢？他闭上眼回想自己的二十多年，好像没有一个高光时刻，除了沈南成跟他告白的那天。
“东西收下了？”
“算是。”
“什么叫算是？谁陪着他呢？”
沈南成太阳穴一揪一揪的，如果真像他所说，陪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他的那个丈夫吧，他之所以不上去就是怕看见那种场面，他会失控。
“慕华世家的公子赵钦，他很生气，估计东西已经扔了。”
“他啊，小何，走吧。”
顾凌霄住了三天院才回家，期间琳达只来过那一次，他想这样也好，省得他有什么念想。赵钦像疯了一样的往他的小公寓搬营养品，那个小屋子都快装不下了他才罢休，顾凌霄只能苦笑，这种胜负欲实在是没什么用。
“赵公子，你要是钱多的花不完，要不然给我点儿？”
“少挖苦我，你们家的钱比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上几倍。”
顾凌霄看着银行卡余额发呆，这个项目再不完，他之前的雄心壮志就都是屁话了。
“借我两万。”
“啥？我没听错吧？顾少爷竟然找我借钱？”
赵钦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是看他的表情很认真，低头就用手机输入一个数字转了过去。
“大哥，你是不是帕金森啊，多打了一个零我怎么还？”
“就当我入股了，我不能看我兄弟过得这么惨，虽然我没脑子，但我这次支持你。”
赵钦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顾凌霄的肩膀，顾凌霄第一次被赵钦这个傻子感动了，以前对于他二十万可能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现在看来，用处可不少。
赵钦不知道抽什么风，还把这个小公寓所有的家具都换成了巴瑞丽的全套家居，要是以前顾凌霄感觉不出来什么，现在只觉得心理负担很重，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报答不了赵钦什么，以身相许？他应该不需要。
“赵公子，以后我就抱你的大腿了。”
“别跟我说这没用的，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些臭男人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不用看谁的脸色，大不了就是回家，找机会把nc收购了，让他那么狂。”
“赵钦，你不会也喜欢我吧？”
“哥是直男！少用你们gay的眼光看我，要是换了别人我都得离他远远的，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等一下……什么叫也？”
赵钦瞪着顾凌霄，顾凌霄想，有时候傻子突然开窍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南成把他的图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设计非常新颖，适合九零零零后的装修理念，但他总要想办法刁难他一下，出院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琳达，你给顾凌霄打电话，让他现在立刻马上过来。”
以前都是沈南成亲自联系，看来这是俩人玩儿上游戏了，琳达成了炮灰。老板的旨意可不敢忤逆，琳达打过去，顾凌霄竟然告诉他今天没时间，下周再说，沈南成用嘴型告诉琳达，今天不来以后就再也别来了，琳达不想说，但还是传递了这不可能从沈南成嘴里出来的弱智话，但很奏效，顾凌霄马上答应一小时内出现。
“家就住后面，还一小时，到底想干什么？”
琳达想劝两句，话到嘴边还是收回去了，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还是不要惹火烧身的好。
“顾先生，我提醒您一下，虽然我不该说，今天沈总状态不太好，尽量顺着他说。”
“他怎么了？”
顾凌霄风尘仆仆的赶来，琳达后几次见他都没有之前的精致，像是逃荒来的，若不是那张脸，被认成流浪汉也有可能。
“不知道，沈总平时很好，最近有些喜怒无常，药也不吃了……”
“他吃什么药？”
“抑郁呀，您不知道么？”
琳达是个成功女性的形象，现在看起来竟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顾凌霄眉头紧皱，这三年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他那么开朗乐观的一个人……他们不就是在互相折磨么？
“您可别告诉他我跟您说了，否则饶不了我。”
“我不会说的。”
顾凌霄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沈南成正在抽烟，地上已经好几个烟头，昂贵的厚毛毯已经烫上了印子。
“沈总可真奢侈，这一块地毯就得几万块了吧？”
只是半个月没见而已，沈南成的胡茬迅速生长，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打理过，意气风发的样子在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没有给顾凌霄一个眼神。
“不是说不来么？”
“沈总这不是紧急召唤我么，我不敢不来。”
“我看你是跟你那个男朋友玩儿疯了，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能因为谈恋爱耽误工作，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顾凌霄叹气，沈南成就是这么个嘴硬的人，在吵架上永远都要占上风。他不是来跟他争论什么，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尴尬，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沈总，我并没有因为任何事耽误工作，我一直在等您的回复。”
“等我的回复？刚才不是你亲自说的没时间？顾凌霄，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今天沈南成没有戴眼镜，那双丹凤眼精致的足以摄人心魄，只是布满了红血丝影响了美感，他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么？他不上赶着了，他还不舒坦了，这叫什么人。
“沈总，我想您这么着急叫我来应该是说图纸的事，如果是这些无关紧要的，我就先走了，朋友还在等我。”
赵钦今天要带他去看门脸，他还没什么钱，但赵钦坚持要投资，还笃定的认为他早晚都要打败nc，顾凌霄只当他痴人说梦，但眼下看来如果有个工作室是再好不过的。
“朋友？男朋友吧？”
“沈南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是吗？那我告诉你，这个单子我不要了，我不配跟您这样年轻的企业家合作，不奉陪了。”
顾凌霄直接走出办公室的门，他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这次私下见面，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他不想再跟他耗着，既然他已经有了良配，何苦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