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笑了笑,再次恭敬地朝许靖拱了拱手。
“许大人,可否容在下与你单独谈谈?”
许靖皱了皱眉:“好吧,请跟我到书房来!”
说罢,也不顾叶子明与顾盼儿,径直带着秦牧离开大厅,走向书房。
顾盼儿愣住了,她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赘婿秦牧真的是东坡先生的好友?
一旁的叶子明更是不明所以,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在许靖面前丢尽了颜面,可这废物赘婿,竟凭着一个酒壶,被许靖单独约到书房去!
人比人,气死人!
他秦牧凭什么?不就是一个废物赘婿吗?
看着秦牧离去的背影,他恶狠狠地瞪了眼秦牧,沉声道:“废物,你给本公子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说罢,便拂袖而去。
只留下顾盼儿一脸懵地等候在大厅之中。
来到书房,许靖迫不及待地问道:“秦公子,这酒壶上篆刻的曲词真的都是出自东坡先生之手?”
秦牧缓缓说道:“不错,许大人饱读诗书又慧眼识人,应当能分辨出来!”
“不错,不错,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定然是出自东坡先生之手,除了他,还有谁能写出这么好的曲词!”
许靖抱着酒壶激动地说着,“可他的词为何会被篆刻在酒壶之上呢?”
秦牧解释道:“因我与东坡先生是至交好友,所以他才肯将词借给我用,美酒配美词,岂非天作之合?”
许靖愣了愣,美酒,美词?
虽然诚如秦牧所说,二者乃是绝配,但他总觉得这秦牧言语间另有所图,不然为何要单独与自己谈!
再者,先前下人也介绍过,这秦牧本就是个废物赘婿,叶子明的说法也佐证了这一点。
他也觉得像东坡先生这样的大才不应与一个甘为赘婿之人成为朋友。
于是说道:“词我相信定然是东坡先生所作,可至于是他给你用的,还是被你盗用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牧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许靖未免也太谨慎了吧?
难道是被那些冒充东坡先生之人的吓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摸了摸下巴,说道:“不错,你的怀疑很有道理……”
说着,看了眼书桌,随即又到书桌边,拿起笔。
挥毫、泼墨,一气呵成!
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便出现在竹简上。
秦牧笑道:“现在相信了吧?”
许靖连忙捧着竹简,震惊道:“这书法,这笔迹……”
说着,又拿出《水调歌头》的竹简作为对比。
许靖皱了皱眉,说道:“神韵气质俱在,已有八九成功力!”
秦牧是故意只用了自己“瘦金体”书法的八成功力。
怕的就是许靖认为这两个笔迹是同一人所写。
不然,许靖定会认为他是东坡先生,许靖知道了,无异于让天下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东坡先生!
他可不想如此!
抄古人的诗也就罢了,还说是自己写的,甚至冒名顶替,这简直是强盗行为,更是对古人的侮辱!
更重要的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上辈子已经够出名了!
这辈子他只想当个小透明,安安稳稳过小日子!
“许大人,我这书法正是东坡先生教的,只是小可不才,这么多年了,始终不能达到东坡先生的高度!”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有些害臊!
好在自己这也算是在往东坡先生脸上贴金,他应该不会跳起来将自己带下去!
“这书法,普天之下也只有东坡先生与我会,现在你相信了吧?如果我不是他的挚友,他又怎会教我书法!”
“许大人应该懂,书法虽然可以临摹,但神韵气质是必须得到书法大家的指点才能学会的!”
“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许靖愣了很久,他十分精通书法,自己当初也是得到先生的悉心指点,再加上苦练才能有现在的草书境界。
这秦牧定然是东坡先生的挚友,否则,他得不到东坡先生的指点,绝不可能将这书法学得如此神韵俱佳!
“相信,相信,还请秦公子见谅,老夫只是怕……”
秦牧笑道:“怕遇到骗子,我懂我懂,方才不是有个骗子吗?”
许靖皱了皱眉,“老夫却认为那张东坡并非骗子……”
说着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提也罢,秦公子,东坡先生现在何处?可否带老夫前去拜见?”
秦牧说道:“东坡先生已经知道许大人重启月旦评的事,只是他生性淡泊,从不问世事,也不希望虚名缠身!”
“所以让我转达,多谢许大人的谬赞,他就不出席月旦评了,也不想见任何人!”
许靖闻言,长叹一声,显然是落到了极点。
秦牧见状,知道时机到了,于是继续说道:“可是东坡先生说了,愿和许大人成为笔友!”
“笔友?”许靖愣了愣,疑惑地问道。
“所谓笔友,就是只以书信来往的朋友,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许大人不嫌弃,我可以作为你们书信来往的中间人!”
许靖明白了,大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可转而又担忧道:“可老夫已然将重启月旦评一事当众宣布了,如果东坡先生不来,我如何面对众人?”
秦牧说道:“无妨,东坡先生说了,只要许大人不逼着他见人,并且答应一个条件,许大人想评他的诗词,书法都可以,而且如果许大人需要,他也可以随时为大人写诗!”
“条件?什么条件?”许靖疑惑道。
“在月旦评上品评一番婵娟酒!”秦牧缓缓道。
“婵娟酒?”许靖再次愣了愣,这秦牧果然另有所图。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酒正是出自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大人请品尝!”
秦牧说着,将酒壶打开,瞬间,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好酒,好酒,真乃人间仙品,值得月旦评上品评一番!”
许靖尝了尝酒,不禁大赞道。
秦牧却很淡定,这种夸赞,他已经听得耳朵长茧了。
“此酒出自何处?”许靖问道。
秦牧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舒记酒铺即将推出婵娟酒的原委说了出来。
许靖却皱眉道:“原来如此,但请恕老夫无法答应这个条件!”
“为何?”秦牧追问道,“莫非许大人是想要些别的回报?”
秦牧指的当然是金钱,也就是代言费。
但他并不打算给代言费,毕竟谈钱伤感情!
许靖却叹息道:“非也,老夫什么回报都不要,这酒也的确值得品评,但自古官商就不能勾结,老夫现已是蜀郡太守,岂能明知故犯?”
“是吗?可许大人貌似与富商叶家关系很好啊?”秦牧试探性地说道。
许靖正色道:“不错,我确实与叶家很熟,不仅熟,还是挚友,但你可知道,我从未与他们有利益勾结,而且叶老爷心善,不仅曾经救济过老夫,而且还为本郡的发展贡献了很多资金!”
秦牧微微一笑,心想:这许靖不愧是未来位列三公之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但自己的目标必须达到,必须让许靖答应在月旦评上品评婵娟!
毕竟上一世是个成功的商人,他坚信,没有客户是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证明方法不对!
摸了摸下巴,说道:“许大人果然为官清明,但如果我可以让许大人学会东坡先生这‘瘦金体’的书法呢?”
“瘦金体?你是说这书法的名字叫瘦金体?”许靖瞪大了眼睛。
“不错,正是瘦金体,其实许大人方才也说了,这酒本身是值得于月旦评上品评一番的,奈何受限于法理!”
“可许大人难道要忍心埋没这样的美酒?只要许大人同意,我保证许大人能学会东坡先生这瘦金体书法!”
“况且,书法乃是雅事,算不得贿赂!”
见许靖还在沉思,秦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他也不知道许靖会不会答应,但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他开出的最大诚意。
而且他记得,历史上的许靖本就特别钟情于书法!
良久,真的是很久。
许靖看了眼秦牧,实在抵挡不住这书法的诱惑,于是说道:“好,老夫同意!”
秦牧满意地笑了笑。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这两壶就当是送给许大人的见面礼,等许大人月旦评后定会有重谢,到时也会教大人瘦金体书法。”
说罢便要告辞离去。
许靖突然喊住秦牧。
“秦公子,你和东坡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说他不喜欢世俗之事,可他却为了你沐家酒水生意提出这样的条件?”
秦牧笑了笑,随口编道:“这种关系大概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