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天府成都。
初春夜,点点晚星浮于河面,若隐若现。
船上,一名女子正抚琴吟唱:“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女子的歌声很动人,但似乎对这首歌并不太熟。
时不时还会紧张地看向身旁的秦牧。
清凉的河风轻抚着秦牧英俊的脸庞,他正躺在船头,昏昏欲睡。
“公子,对不起,你教奴家的这首曲子,奴家还是唱不好!”
秦牧揉了揉眼,叹息道:“算了,不怪你,你的声音很像歌后菲姐,但这首歌适合老爷们儿唱,下次我再教你一首《水调歌头》……”
三年前,他便穿越到了东汉末年,成了成都城内一富商沐家的废物赘婿。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时,是躺在床上的,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自己闭月羞花的妻子。
本以为自己桃花运来了,却不料妻子的第一句话竟是:“既已入赘我沐家,生死便由不得你,老老实实做你的赘婿,若再自寻短见,便让你生不如死!”
原来,这废物原主竟因不堪赘婿之辱,无能狂怒后选择投井自尽。
此事一经传开,秦牧也彻底接手了原主这个人尽皆知的废物赘婿名号。
好在傍上富婆,吃穿不愁,只要不作妖,也能舒服度日。
至于再自寻短见,那是不可能的!
老老实实被包养,它不香吗?
更重要的是,上一世秦牧本就混迹商场多年,更是一手构建了庞大的商业帝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世界首富。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斗争!
也正是这些灰色的斗争,让他站到世界顶峰的同时,也被人迫害含恨而终。
受够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这一世,他只想舒舒服服躺好……
可这三年来,他连自己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春宵一刻了。
再加之春天到了,特别是上次无意间看到妻子沐浴更衣之后,那画面在脑海便再也挥之不去……
毕竟是个男人,一直独守空房也不是办法!
所以只要领了零花钱,他便会来听听小曲,陶冶陶冶情操,平复下躁动的心。
青楼自然是去不起,也不能逾矩,但在这种民间档次较低的花船听听小曲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日子也算逍遥!
他缓缓起身,说道:“谢姑娘,你抚琴,我唱!”
谢姑娘点点头,这么长时间以来,秦牧也算是她唯一的常客了,她很感激秦牧,也很仰慕他的才华。
因为他总能随口而出一些文采斐然的词句……
琴声悠然而起,秦牧长吸一口气,大声唱了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此时,岸边出现两道身影,一高一瘦,商人模样。
冲着花船招着手,大声喊道:“妙,实在是妙,公子这首词曲当真妙不可言,可否容我二人登船聆听……”
谢姑娘征询地看向秦牧,秦牧却倍感意外。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大展歌喉,当即就获得两个粉丝!
听曲儿嘛,自然是人多热闹!
于是命船夫将船靠岸,让二人登船。
秦牧不知道的是,此二人正是一代枭雄刘备与有凤雏之称的庞统。
因刘璋相邀领兵拒敌张鲁,大军临近涪城,庞统再三献计劝刘备趁机夺取益州。
奈何刘备念及宗族之情始终不肯,于是庞统便带着刘备乔装打扮,提前进入成都,欲让刘备亲眼目睹成都民富,可作发展之基,进而使刘备下定决心。
二人行至河边,恰闻秦牧放声吟唱,于是起了兴趣。
登船后,刘备再次行了行礼:“公子大才,这首词曲着实妙不可言啊!”
秦牧见二人样貌平平无奇,笑道:“一时兴起而已,不作数、不作数!”
“蜀地果然人杰地灵,敢问先生高姓,一时兴起竟能有如此之作!”刘备拱手礼道。
秦牧心中无语,此人擅拍,拍马屁之功力简直如同社交流弊症!
“在下秦牧,只不过是一介赘婿罢了,先生贵姓?”
秦牧笑了笑,对于赘婿的身份,这个时代的人讳莫如深,但他却理直气壮从不避讳。
“在下刘……”刘备正欲报上姓名,庞统及时抢道:“见过阁下,这位是刘仁,刘老爷,行商至此,在下是他的管家庞广!”
牛人?膀胱?
这名字还真是……一言难尽!
秦牧笑道:“你也姓刘啊,难道你也是汉室宗亲?”
刘备心中震惊,但不形于色:“非也,非也,阁下因何如此问?”
“没有,只是在下瞎猜罢了,毕竟天下刘姓多为汉室宗亲嘛!”秦牧笑道。
庞统长舒一口气,好险!
这才刚乔装混入成都,若被认出来了,那么刘备夺取益州之心想掩盖也掩盖不住了,幸亏这年轻人只是瞎猜!
刘备笑了笑,饶有兴趣道:“原来如此,阁下方才吟唱‘浪花淘尽英雄’,不知为何有此感想呢?”
秦牧再次无语,感想?我啥都不敢想!这只不过是一首歌词而已!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可历史终将如车轮般前行,英雄也终将如江水般东流而去,只为后世史书徒增笔墨而已!”
秦牧试着解释,也不知自己这样解释会不会被打?
刘备闻言,竟陷入了沉思,似乎颇有感触。
然而一旁的庞统见状却心中担忧,主公本一向仁义,今日听得这少年如此消极之言论,只怕更不愿夺取益州了。
于是开口道:“阁下如此年轻便能有此见识,着实不凡,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大丈夫行走天地间,理应成就一番伟业,不然岂不枉来世间走一趟?”
秦牧瞥了眼庞统,这货又矮又挫,竟还想当键盘侠?
“成伟业?有屁用啊!”秦牧没好气地说道。
二人闻言心中愕然,这年轻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曹操够厉害吧,刘备够强吧,孙权虽然差点,但好歹也算是一代枭雄,三人三分天下,可最终还不是让那司马家夺了天下?”
刘备、庞统闻言,脸色大变,各有所思。
庞统见刘备面色难看,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黄口小儿,满嘴胡言,主公不可当真!”
刘备心里明白,这年轻人虽然能作出如此好词,但那也只是略有文采而已,至于天下大势,他一个小小的赘婿纵有所见解,也只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只是有一点让刘备疑惑:诸葛亮早就为自己定下了三分天下的宏图,这少年竟然能一语道破。
于是认真地问道:“阁下刚刚说的那三人,在下也有所耳闻,曹操势大,雄踞北方,东南孙权,家大业大,而刘皇叔虽有荆州,但总要归还东吴,三人之中,他兵少将寡,如何能像阁下所说三分天下呢?”
秦牧闻言,摆摆手,说道:“那是你没眼光,刘备此人虽然假仁假义,但表面上却能恪守仁义之道,过不了多久便会夺取益州,然后是汉中,以蜀地为基础,进而三分天下!”
刘备闻言,表情虽无变化,但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旁的庞统虽然有凤雏之称,但也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敢当面诋毁主公是假仁假义,简直是找死!
正欲发作,不料刘备及时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庞统乃人中之凤,岂能不懂?
于是转而问道:“阁下为何说刘皇叔是假仁假义?皇叔仁义天下皆知,当初刘表三让荆州而不要,正是念及宗亲之情,荆州被破,不忍百姓于危难,携十万百姓至江夏,不离不弃,为此还折了夫人,险些连孩子也没了,放眼天下,还有谁仁义胜过皇叔?”
秦牧闻言,见这货竟然如此舔刘备,对于舔狗,他一向很是厌恶的。
“刘备是你爹啊?这么舔他?没听过一句话吗?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庞统虽然听不懂舔狗的意思,但仅凭第一句话已让他怒火中烧,只是此时刘备已经悄悄拽住了他的手。
他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已经成功引起了刘备的注意,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
见庞统似乎十分不满,秦牧继续怼道:“看什么看,我还就告诉你,刘备这老小子就是个十足的假仁假义、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