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收你就收着。”顾红秩板起小脸,很像回事地说,“我本就是主子小姐,想要赏赐给下人一点东西,你哪有不收的理?再说今晚由于我任性,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本来就该给你的。”
陈嫂看着那在月下焕发着不俗光泽的洁白珠子,深知这东西的贵重。“小姐,这个太贵重了——”
“收着。”
顾红秩沉下声音,说一不二。
月色如洗,衬着顾红秩清灵妩媚的容颜大有高贵之态,陈嫂一时看呆了眼,半晌才回过神,伸手接过那颗宝贵的珠子,就要跪下来给顾红秩磕头。
就在陈嫂要俯身时,顾红秩扶住了她,低声道,“嫂子,谢我的话就不用说了,只是你要叮嘱你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既然他没做生意的本事,那就也进府领个差事做,也是条谋生的路子。”
陈嫂又是感激,又是羞愧难当,直望着顾红秩流泪道,“三姑娘,我又何曾不是这么想,但多少人都托了门路求着要进府来,即使是马夫的活计那都排上队了,怎么轮得到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她说这个倒不是存了趁机让顾红秩帮着活动的心思,三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从不管府中这些用人琐事。
她纯粹是想诉苦一番罢了,但没成想顾红秩却是笑道,“我前几日听长姐说,城郊的避暑山庄正要重新修缮,如今是缺人的时候,不知你可愿意让你弟弟去。你们若是愿意呢,我就和长姐说一声。”
“这就是给那不孝子指了一条活路了!姑娘的大恩大德,奴才无以言谢。”
陈嫂听了惊喜万分,她没想到三姑娘竟是这样的菩萨心肠,再一想还有外府的人议论说三姑娘是被宠坏了,她真想往那群嚼舌根的人脸上狠狠啐一口。
顾红秩见陈嫂感恩戴德,只是含笑着说她要去歇息,就进了这间院落的正房。陈嫂不再想去大小姐那儿回话的事,赶忙回了自己屋子把宝珠藏在衣物之中,安心睡了。
此刻已是子时,住在观音寺两旁民巷的人家都熄了灯,连狗吠声都未曾听闻,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归燕巷最里面的三进院却是悄声开了门,只见一个披着斗篷未见真容的人被门口小厮迎了进去,步履从容地走过垂花门,来到内院上房。
“主子在里面等您。”
那穿着短打的清秀小厮恭敬地说完这句话,就伸手掀开帘子。如果顾红秩此时站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小厮穿着虽不起眼,但通身的气派竟是比寒门小户的少爷都要体面有涵养,而且一举一动都显出训练有素的利落,像是习武之人。即使是安国公府的小厮,比之尚且都差了档次。
一个打下手的角色都是如此,那坐在上房里的该是什么人物?
那位被恭敬对待的客人取下斗篷,递给小厮后缓缓步入室内。屋里的陈设并不多,布置得宽敞明亮,却并无奢华之处,也就是寻常小有积蓄的书香人家应有的样子。
可坐在首座的男子轻垂眼眸,在漫不经心间流露出浓重的贵气,仿佛他此刻不是坐在民居之中,而是高坐在朝堂之上。
“燕王殿下,贫僧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