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欢被那汗巾帕子吸引,眼泪也忘记流了,她将帕子捡了起来,却没想到会在上面看到季枭寒的季字。
她见过这个汗巾帕子,有一次赛马,季枭寒用这样的帕子擦过汗水,当时她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那帕子跟这个一模一样。
“母亲,你来!”苏欢欢的声音都变调了。
苏夫人不知苏欢欢何事,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欢欢将那帕子丢在苏夫人面前,将自己捡到帕子的经过跟苏夫人说了一遍,听了苏欢欢的话,苏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她厉声说:“好啊,这小贱人,倒是好高深的计谋,居然连我都欺骗过去了。”
“母亲,你说她……她与夜白哥哥有事?”苏欢欢眼里闪过一抹冷厉的杀气,她赫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苏夫人叫住她:“你要作甚?”
“我要去撕了这小贱人,她居然背着我与夜白哥哥暗度陈仓,她是活得不耐烦了!”苏欢欢那架势,恐怕今日苏染霜是必死无疑了。
“糊涂!”苏夫人冷然道:“这小贱人与侯府往来甚密,若是你杀了她,侯府管你要人,又或是季侯爷对她有情,她莫名其妙消失了,他不会去查么?他若是查到你杀了很多人,你还想进侯府么?”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一个下贱胚子抢了我侯爷夫人的位置吧?”苏欢欢急切的拉着苏夫人的手说:“母亲,我喜欢夜白哥哥,若是不能嫁给他,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夫人眯起眸子,如同阴沟里伺机而动的毒蛇般冷声说:“放心,母亲不会让人挡住你的去路的,我去收拾她。”
说罢,苏夫人回屋取了折扇,然后写了一封信,加密之后,方才对方嬷嬷说:“你去将慧儿给我叫过来。”
方嬷嬷去将苏染霜叫来的时候,苏夫人正优雅的喝着茶,见苏染霜进屋,她淡笑着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道:“我这里有封信要交给上次你去见的那位公子,这次我让方嬷嬷陪着你,等见到公子,方嬷嬷便回来。”
她这是……不让苏染霜有机会通知别人?
苏染霜疑惑的接过信,心里却在打鼓,“难道被苏夫人发现了么?”
“可是不应该呀,季枭寒那边极其隐秘,他不可能让苏夫人知道的,是季老夫人么?
不对,季老夫人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将她与季枭寒合作的事情说出去,那会是谁,又是因为什么?
“慧儿,跟我走吧!”方嬷嬷淡然的叫到。
苏染霜没办法,只能跟着方嬷嬷拿着扇子走了出去。
路上,苏染霜借故说要出恭,方嬷嬷当即表示,“好啊,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
然后,就拉着苏染霜去了苏家铺子。
苏染霜根本没机会单独离开,也没法在街上遇见季枭寒的人。
没办法,她只能乖乖的跟方嬷嬷在街上四处闲逛,想趁机套一下方嬷嬷的话。
“方嬷嬷,平日夫人都是让我自己去找那位公子,今日怎么要劳烦嬷嬷一起来?”
“主人家的事情,我们做奴婢的哪里晓得,慧儿你只管按照夫人的要求做就是了。”方嬷嬷滴水不漏的回答,让苏染霜更加确定,她们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她知道自己再想打听什么,怕是没有机会了。
只得跟着方嬷嬷在街上转悠,等着那辆豪华到奢侈的马车出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那辆马车出现了。
苏染霜对方嬷嬷说:“公子来了,嬷嬷要亲手将信交给公子么?”
“上来!”方嬷嬷还没开口,车里的凌霄公子已经慵懒的开口。
苏染霜不敢多言,只能从方嬷嬷手里接过信上了马车。
这一切,都被来找苏染霜的小芳儿看在眼里,她疑惑的看着那辆马车载着苏染霜离开,却独留下方嬷嬷在,心里不由得十分疑惑。
正巧,韩天佑从街角晃荡而来。
小芳儿当即跑上前去,拉着韩天佑问:“你认识那辆马车么?”
“那不是凌霄公子的马车么,怎么了?”韩天佑笑着捏了一下小芳儿的脸:“你又背着老太太出来,不怕被责罚么?”
“凌霄公子是谁啊?”小芳儿又问。
韩天佑道:“一个风评不怎么好的人,怎么了?”
“啧,你风评这么差,都说他风评不好,那他风评是有多不好?”小芳儿鄙夷的问。
韩天佑摸了摸鼻子说:“那可不,我只是言语风流,这位凌霄公子那是真风流,他经手过的姑娘,他绝不会留活口。”
“什么?”听了韩天佑的话,小芳儿拍了拍大腿说:“遭了,慧儿姐姐在他马车上。”
“你说那个慧儿?”韩天佑眼神倏然变冷,“遭了,我去告诉夜白兄。”
小芳儿在原地干着急。
且说苏染霜,上了凌霄公子的马车后,凌霄公子便支着额头盯着她看。
“公子不看信么?”苏染霜被他盯得极不自在,便开口问了一句。
凌霄公子笑了笑说:“上次你给我治了之后,这一段时间,我都没怎么咳嗽,再给我治治?”
“好!”苏染霜回答得十分干脆,转念却说:“但是公子要先将信看了,今日苏夫人十分奇怪,我有些担心。”
呵!
凌霄公子凉薄的笑了笑,却没有拒绝苏染霜,只懒洋洋的拆开信。
可看了之后,他却整个人坐了起来,脊背挺直,神情严肃。
“怎么了?”见他这样,苏染霜心里十分着急,便问了一声。
凌霄公子将那封信仔细的折好,揣入怀中后,方才不紧不慢的朝苏染霜靠过来。
他一动,苏染霜就感觉到了他身上充斥的危险气息。
“你要干什么?”苏染霜想退开,可这个平素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凌霄公子,却不知哪里生出来这么大的力气,一把将她拉到怀中,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呷笑:“你家夫人将你送给我了。”
“不……不可能!”苏染霜狠狠的推了凌霄公子一把,非但没将他推开,还将自己更加往他怀里送。
凌霄公子残忍的笑说:“你家夫人说,你勾引季枭寒,企图破坏她女儿的大好姻缘,苏夫人对付人的办法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对她而言,让你失节,就是最好的办法,啧……苏染霜,你还别说,我真挺喜欢你的。“
说罢,凌霄公子便低头欲亲苏染霜。
苏染霜气急,想也没想,便一耳光甩在凌霄公子脸上,她冷然道:“公子若是非要如此,那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哈哈哈……”凌霄公子笑得肆意张狂,他轻佻的勾住苏染霜的下巴,危险的说:“我只要掌握了苏夫人,还愁日后没有人帮我监视季枭寒么?相对而言,苏欢欢可比你好控制多了。是么,我的小狐狸?”
“滚开!”苏染霜一把推开凌霄公子,就要往马车外面跑。
凌霄公子像是在与她游戏一般,轻轻地将手搭在苏染霜的脚踝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拉了回去。
“我若想得到你,你根本就没机会逃,知道么?”凌霄公子的手抓住苏染霜的衣襟,带着残忍的笑,将她的衣襟往两边一分。
苏染霜只觉得胸前一凉,吓得拔下头上的簪子便朝凌霄公子刺过去。
“够辣!”凌霄公子依旧保持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轻轻的握住苏染霜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折,苏染霜的手就像要断掉一样,手里的簪子落在铺着厚厚的毯子的车板上。
苏染霜知道,若是凌霄公子杀了她,她也会像那位疯嬷嬷一样,不声不响的就从苏家消失。
可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苏染霜忍着痛,幽冷的盯着凌霄公子说:“你若杀了我,就没人给你治病,你若杀了我,季枭寒跟苏家也不可能再结亲,你的计划到最后还是要落空。”
“为什么这样说?”凌霄公子对苏染霜这个说法倒是很感兴趣,他放开苏染霜的手,轻轻的在她手腕上抚摸。
苏染霜避之如蛇蝎。
“苏欢欢没有当年季家与苏家定亲的玉佩,季家不可能认这门亲事。”苏染霜冷笑着说。
凌霄公子勾唇坏笑,“玉佩在你手里?”
“玉佩我已经还给季枭寒,所以他知道苏欢欢不是真的苏家大小姐,他原本就不喜欢她,你觉得他会娶苏欢欢么?”苏染霜冷笑着看凌霄公子。
凌霄公子蹙眉沉吟了一会儿后,笑着将苏染霜抱在腿上坐下。
苏染霜大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她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啸,“啊啊啊啊,放开我!”
“苏染霜,你真是不了解你家那位大夫人,只要她愿意,她有成千上万种办法让苏欢欢与季枭寒先成好事,到时候你觉得季家还能一没有玉佩为理由拒绝这门亲事么?”凌霄公子的手不安分的朝苏染霜的腰上滑去。
苏染霜气急,一口咬在凌霄公子单薄的肩膀上,她是发了狠,用了力的咬他,恨不能将他咬死才算的那种劲头。
“真有情趣!”凌霄公子推开苏染霜的头,因为苏染霜不愿放开,他肩头的肉被苏染霜撕下来一大块,血淋淋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将苏染霜丢在车板上,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撞晕了苏染霜,可她不死心,抬脚就踹。
可她根本不是凌霄公子的对手,他握住苏染霜的脚,猥琐的在她小腿嗅了嗅。笑着说:“我还没试过你这样有本事的良家女子的味道,定是极其鲜美才对。”
说罢,凌霄公子朝苏染霜压下去。
苏染霜绝望的闭上眼,正想要咬舌自尽,却听见啪的一声,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稳稳的钉在马车的内壁中间。
再看凌霄公子,早已经落在一旁。
若不是他躲避得快,这一箭铁定贯穿投他的胸膛。
苏染霜舌头都咬了一半,见此状况,她翻身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人影飞掠而来,将她稳稳的搂在怀中。
“侯爷……”不用看,苏染霜便知道是谁来了,她将脸藏在季枭寒怀中,吴风中落叶一般的颤抖着。
季枭寒眼底淬了寒冰一般的盯着马车,却还能空出手来,将苏染霜被扯散的衣衫恢复原来的模样。
苏染霜凄婉的抬头看他,季枭寒眼里便只剩下她嘴角那一抹血红,侵染了他所有的眸色。
“季侯爷,打扰人办事,可不厚道。”凌霄公子撩开车帘子,斜靠在车门上,幽幽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季枭寒见他肩头的伤,温柔的低头亲了亲苏染霜的额头,柔声说:“干得不错。”
苏染霜更加紧密的往他怀里靠。
季枭寒柔声说:“你等等,我先杀了这混蛋。”
“别……”苏染霜的话没说完,季枭寒已经将她放在一旁,人如利剑一般冲了出去。
凌霄公子似乎很忌惮季枭寒,他全力抵抗季枭寒的攻击之余,却笑着对苏染霜说:“苏染霜,我若死了,你想知道的秘密,可就永远没人告诉你了。”
就在他说话间,季枭寒已经出了杀招。
“不要!”苏染霜在季枭寒的剑要刺中凌霄公子的时候,忽然扑上去,挡在两人中间。
季枭寒见她扑上来,连忙将剑收回,也就在这时,凌霄公子手里的暗器飞将出去,全数打在季枭寒的小腹上。
啪!
苏染霜回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凌霄公子一个耳光,而后一把推开他,朝季枭寒这边扑过来。
季枭寒看着他腹部那几枚暗器,心如死灰的盯着苏染霜,在苏染霜要靠近他的时候,他却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冷然道:“苏姑娘,日后好自为之。”
言落,他飞身离开。
“不要走!”苏染霜凄厉的喊声,也未能让季枭寒停下。
苏染霜跌坐在地上,她用幽冷的,恶毒的眼神盯着凌霄公子,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为何,她的眼神与凌霄公子记忆中的一个眼神重合,他讪讪的看着苏染霜,直到她站起身来,拿着银簪子朝他刺下去。
彼时,暗处冲出来一个带着黑色纱帽的黑衣人,一记手刀砍在苏染霜的后脖子上,苏染霜软软的倒下。
凌霄公子冷笑着说:“你若是再不来,我就要被季枭寒打死了。”
“打死便打死,死了就少了一个祸害。”说话的黑衣人,居然是一口清脆的女声。
呵呵!
凌霄公子笑了笑,在那黑衣女子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这女人怎么处理?”那黑衣女子问。
凌霄公子淡声说:“先带回去吧。”
苏染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她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出了后脖子有些疼外,她身上没有任何损伤。
只是……只是想到季枭寒决然的背影,苏染霜便觉得有人拿刀子一刀刀的切割她的心脏,疼到麻痹。
“醒了!”暗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蹲在横梁上看着她,要不是他出声,苏染霜根本就不知道那里有人。
她淡然的看了那人一眼,并未回答。
那人耸耸肩,从横梁上跳下来,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一把抓住苏染霜的手说:“既然醒来了,就跟我去治治那老混蛋,要是他死了,就没人给我发工钱了。”
他口中的老混蛋是谁,即便他没明说,苏染霜也知道是谁。
她木然的说:“我不会救他的,你杀了我吧?”
“你活着对我有用我为什么要杀你,我要杀也要杀季枭寒。”他说完,就用天真的眼神看着苏染霜。
显然,他的要挟对苏染霜很有用。
她不情不愿的跟着他走,沿途她一直在观察,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地下宫殿里面。
只是,活人为何要住在地宫?
苏染霜带着疑惑,被送到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铺着红色被子挂着红色帘幔的大床,大床的中间躺在一个穿着黑色绸缎里衣的人,像个尸体一般,一动不动。
“救活他哟,否则我就去侯府杀人,一个个的杀,最后再杀你心爱的侯爷。”那少年说罢,便背着手出去了。
苏染霜冷冷的走过去,替凌霄公子探了探脉,然后给他施针。
没多久,凌霄公子幽幽转醒。
见是苏染霜在医治自己,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染霜,你有这么舍不得我么?”
“公子要是有多余的力气,不如用来续命。”苏染霜冷淡的说。
凌霄公子伸手来拉苏染霜,苏染霜就着手里的银针就给他一下子,疼得他脸直抽抽。
“嘶你是真狠啊!”凌霄公子咬着牙忍住痛,嘴上却一点也不消停。
苏染霜冷冷的看着他,“你若是再动手动脚,我还可以更狠一点。”
呵呵!
凌霄公子凄惶的笑了笑,他说:“苏染霜,看见我像条死狗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你是不是觉得特别讽刺?”
“我从来不讽刺病人,每个人生病,都是万不得已的,可是看不起你这样反复无常的人,你既说好了要与我合作,便不该再与苏夫人结盟,你毁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苏染霜一边施针,一边说。
凌霄公子伸手,轻轻的勾苏染霜的头发,苏染霜当即将银针取出来,又要对他施暴,凌霄公子苦笑着说:“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可怜你罢了。”
“我用不着你可怜。”苏染霜继续施针,全然不再理会凌霄公子。
他却淡声说:“我以为,季枭寒至少是喜欢你的,可是今日他转身就走,丝毫不在意你会不会再落入我手中,想来他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噗!
苏染霜一口血喷在凌霄公子床榻上,她淡然的抹了嘴角的血丝,并不说话。
“苏染霜啊苏染霜,你也是个可怜人,常言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再过个十年,你也是个五劳七伤的病秧子。”凌霄公子兀自笑着。
苏染霜却说:“我不会,兴许过了十年后,我会在哪个安静的村子里面,做一个闲散的大夫,采药种花读书写字,救死扶伤,平静得不得了。”
“你看你看,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为那个能左右季枭寒的人,那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
苏染霜放下手里的银针,冷幽幽的看着凌霄公子说:“激怒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吧,我闭嘴!”凌霄公子果然是不可信的,刚说要闭嘴,接着就说:“我若是你,就去勾引他,让他爱上你,然后再抛弃他。”
苏染霜终于忍不住了,一针扎在凌霄公子的人中上,凌霄公子伊伊哇哇,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呼!
苏染霜这才觉得安静了些。
她替凌霄公子施完针后,站在门口道:“他已经无碍了,送我回牢房。”
“干得好!”少年从暗处走出来,鼓励道:“日后你只要保持让他闭嘴,我便不许他欺负你。”
苏染霜笑了笑,算是与少年达成一致。
回到牢房后,苏染霜却又一次次的想起季枭寒……
季枭寒这个人,不知怎么的,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
却说季枭寒。
他被凌霄公子伤后,虽然负气离开,可走出去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将苏染霜一个人丢在那里,岂非是让她羊入虎口?
于是,季枭寒忍住小腹的伤,眼巴巴的赶回来……
可那里哪里还有苏染霜的影子?
季枭寒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在大树上,人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紧随其后帮着找人的韩天佑寻到那处的时候,就看见季枭寒身上带血的倒在地上。
他连忙将人扛了回去。
季枭寒受伤的事情很快被传了出去,苏家自然也很快收到消息,并派了人去探望。
只是,这次去探望的人中,有一个人小厮一直低着头,始终没有抬头。
去到季家后,也被苏文轩带在身边。
季枭寒腰间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半坐在床榻上,大约是没怎么休息,季枭寒的眼下全是暗影,那双深沉的眸子,此刻是真的沉了下去,眼窝深陷,显得十分憔悴。
苏文轩一进屋,便急切的问:“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成这样了,贼人抓到了么?”
“有劳苏大人挂念,我一切都好。”季枭寒现在根本没闲工夫与苏文轩虚以委蛇,他放出去的人到处打探,也没打探到苏染霜的下落,他心里着急得很。
可就在这时,那名一直低着头的小厮忽然掀开帽子,哭着扑到季枭寒怀里,整个人刚好压在季枭寒的伤口上。
按理说,季枭寒已经猜到对方是谁,可是他对苏家让苏染霜去见凌霄公子很是生气,便借故一掌挥开她,并且厉声道:“大胆刺客,还想刺杀本侯?”
苏文轩:“……”
被推出去的人直接撞到墙上,再从墙上滑落下来,一头青丝散落在地上,挡住了面容,也看不见真容。
“这……”苏文轩连忙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却不是苏欢欢又是谁?
季枭寒捂住浸血的伤口,根本没看对方,苏文轩看到季枭寒那又在浸血的伤口,只能吃了这哑巴亏,暗骂苏欢欢这个蠢货。
“侯爷息怒,他不是什么刺客,侯爷您请看看,他是谁?”苏文轩羞于启齿,说他将自己的女人带到季侯爷的床边来了,只能暗示。
季枭寒微微抬头,然后略惊讶的道:“怎么是你?”
“夜白哥哥,你好狠的心呀?”苏欢欢被季枭寒那一下子撞得气血翻涌,十分难受,便委屈的看着他。
季枭寒沉吟片刻后道:“抱歉,我没想到会是你来看我,你又刚好压在我伤口上。”
“不,是我的错,是我太激动了,没注意分寸,夜白哥哥,你疼不疼?”苏欢欢心疼的问。
季枭寒点点头说:“这贼人的兵器上有毒,此时我只觉得虚浮无力,一点力气都没有。”说罢,季枭寒便恹恹的闭上眼睛。
苏文轩眼角抽了抽,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可是转念,他又躬身道:“侯爷没什么大事,我等便放心了,今日叨扰侯爷了,改日在登门拜访。”
“本侯今日实在招呼不了苏大人了,抱歉。”季枭寒也丝毫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于是,苏家人灰溜溜的走了。
回到车上,苏文轩便对苏欢欢大发雷霆,“你母女二人总说这季枭寒带你是有感情的,为何为父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们两之间有什么感情可言,你看看你妹妹,看看她与张公子的相处之道,再看看季枭寒对你的态度,你自己去比较一下?”
“父亲什么都觉得二妹妹好,可父亲从来没见过夜白哥哥与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对我的好,今日他被人刺杀,原本心情就不会好,我们登门他也没有说不高兴,只是疲乏得很,没力气招待而已,父亲怎么就说他对我不好,为何我做什么父亲都觉得不好,什么事情都只觉得二妹妹好?”苏欢欢原本被季枭寒摔了一下,便气的不行,这会儿一上车又被自己的爹爹数落,她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
苏文轩冷然的看着她,并不愿与她争论这些,但是心里却更加重视二房的孩子。
“为父是为你好,你若真想在季枭寒面前讨好,就自己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他日你嫁给他,要与他过日子的人是你,要与侯府的人争权夺利的人也是你,你自己好自为之。”苏文轩冷冷的说完这句,便再也没理会苏欢欢。
此时季家。
苏欢欢跟苏文轩走后,韩天佑便进来了。
季枭寒激动的坐起身来,殷切的看着他。
韩天佑摇摇头说:“没看见,她凭空消失了。”
“苏家这边为什么让她去见凌霄公子,找人去查了没有?”季枭寒紧紧的握着拳头,冷声问。
韩天佑将苏染霜回到苏家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蹙眉道:“有一件事很奇怪,据说当时苏欢欢一个人在屋里发脾气,可不知怎么的,就急忙忙的将她母亲叫进屋去了,两人在屋里商量了一会儿,苏夫人便让慧儿姑娘出门去找凌霄公子了,以往都是她自己去寻,这次却拿了信笺,让那方嬷嬷跟着。”
“所以,这件事只有苏欢欢、温氏、还有方嬷嬷三人知道内情是么?”季枭寒蹙眉问。
韩天佑点头说:“是的,那方嬷嬷对温氏极其忠心,我们的人几次想去撬她嘴,都撬不开,严实得很。”
“那就只有苏欢欢。”季枭寒沉吟了一会儿后,对韩天佑说:“你让小芳儿带些补品首饰去看苏欢欢,务必让她们俩单独相处,让小芳儿套她。”
“好!”韩天佑有些担忧的说:“夜白兄,你这伤还是要看看才好。”
“我等着她回来给我看。”季枭寒不容置喙的说完,就闭上眼想事情去了。
韩天佑知道他,他若是认定了一件事情,很难拉的回来。
便放弃劝说了。
小芳儿带着补品去到苏家的时候,苏欢欢正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里喝酒撒泼,苏夫人自然不会让小芳儿见这样的苏欢欢,便客客气气的收下了东西,打算让小芳儿走。
可小芳儿也不好打发,她笑着说:“苏夫人,我家侯爷有几句体己的话,想让我亲口转达给苏小姐,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她几次三番说要见苏欢欢,苏夫人都挡了回去,这句话说出来,苏夫人若还是要拒绝,那就说明,这里面一定有大得不得了的事情。
苏夫人也是这般考量,她也害怕季家怀疑,也不敢再拒绝,只说:“那我让嬷嬷去伺候她梳洗一番,再来与姑娘见面。”
“无妨,我去见苏大小姐便是,我在门外等着,嬷嬷什么时候让我进我在进去。”小芳儿假装听不懂苏夫人想让苏欢欢在大庭广众下见面,再次说明自己要独自见苏欢欢。
苏夫人思来想去,觉得苏染霜的事情办的很隐秘,应该不会被季家发现,季家执意要单独见苏欢欢,定是因为季枭寒失手推了苏欢欢,想要让人说好话来了。
这么想着,苏夫人便对方嬷嬷耳语道:“你去让小姐先稳住,切不要说汗巾帕子的事情,能不让他们单独相处,就不要让他们单独相处,若是这女子实在要求,你便守在门口。”
“是!”方嬷嬷躬身领着小芳儿走了。
苏欢欢房门口,可听得见苏欢欢打骂下人的声音,还有摔打杯子的声音。
小芳儿挑眉,一脸兴味的看着。
方嬷嬷担心小芳儿去侯府嚼舌头根子,连忙对小芳儿说:“我先去伺候小姐梳洗。”
然后没等小芳儿说话,就进屋去了。
她一进门,便知会那些下人打扫,然后将苏欢欢拉起来,冷声说:“大小姐,侯爷差人看你来了,但是夫人有两句话让奴婢交代大小姐,慧儿的事情,侯府的人还不知道,你最好也不要提起,要是生出什么事端来,侯爷退婚或是怎样,小姐可不能哭。”
“你说夜白哥哥让人来看我来了是么?”苏欢欢已经喝到一定程度,但也还没醉到不能自已的地步。
方嬷嬷一边帮苏欢欢整理仪容,一边说:“是,还带了好些补品和贵重首饰来。”
“是谁送来的,我要见见人!”苏欢欢听说季枭寒送了补品和贵重首饰来,当即激动了。
方嬷嬷见她没有醉到一定程度,便放下心来,柔声说:“是侯府的小芳儿姑娘,奴婢这就去将人请进来。”
“快请快请!”苏欢欢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并且漱了口,端坐在案前。
方嬷嬷连忙去请了小芳儿进来,小芳儿一看见苏欢欢,便急切的问:“侯爷担心将苏大小姐摔出了个好歹,心里很是不安,快让我瞧瞧,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侯爷得心疼死。”
这话即便不是季枭寒亲口来说,苏欢欢也激动得不得了。
她连忙走上来拉住小芳儿的手,“真的么,夜白哥哥真的心疼坏了么?”
“苏大小姐应当也知道,我家侯爷那人性子,你父亲当时在场,他断然不可能对你甜言蜜语,这不你们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叫我赶紧备下大礼来探望你了,我家侯爷有几句体己话要同大小姐说,他只想说给苏大小姐一个人听。”小芳儿挑眉暧昧的笑。
苏欢欢一张小脸瞬间就红了,她跺着脚不依的说:“你就知道取笑我。”
可是,却连忙对方嬷嬷使眼色,让她赶紧滚蛋。
方嬷嬷不便带着屋里,只能出了房间,却一直守在外面。
小芳儿故作神秘的附耳,正要跟苏欢欢说,她又叹息说:“你家嬷嬷在一旁听墙根,你也知道侯爷那人的性子,他这么内敛,被人听见了,只怕好久都不好意思与你见面,要不你还是让你家嬷嬷走远一点?”
“你等着!”苏欢欢当即走过去,打开门。
刚好方嬷嬷正伸长了耳朵偷听,被苏欢欢抓了个正着,苏欢欢没好气的说:“将所有下人都给我撵走,你也是,若是在让我听见你们偷听我们聊天,我便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苏欢欢大力关上房门。
方嬷嬷没了主意,害怕真的惹怒苏欢欢被责打,只能领着下人离开。
等人都散去之后,小芳儿才说:“侯爷方才千叮万嘱,让奴婢看看苏大小姐有没有受伤,他还说,他推你那一下,伤在你身,却痛在侯爷心里,他实在是没想到,您会偷偷去看他,要是他知道是您,就算您压得他伤口裂开,他也不舍得推你一下。”
唔!
苏欢欢捂着脸羞赧极了。
“其实这事不怪夜白哥哥,他今日被人偷袭,我还没轻没重的压在他身上,差点把他弄伤,说起来也是我不对,你让他千万不要挂在心上,我没事的。”苏欢欢羞红了脸,低着头说。
小芳儿眼里闪过一抹冷芒,嘴上却笑着打趣,“哟哟哟,侯爷与大小姐这是相互心疼,肉麻得我都想喝酒了。”
“你想喝酒么?”苏欢欢惊喜的问。
小芳儿坏笑着说:“早就想喝了,我一进门就闻见一屋子的酒味,可馋死我了。”
“那我们悄悄的喝!”苏欢欢当即拉了小芳儿去到里间,案上还摆着酒菜。
小芳儿也不推却,与苏欢欢两人坐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两人谈论的全都是季枭寒。
喝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小芳儿话锋一转,好奇的问:“奇怪了,今日我来怎么没见慧儿姐姐?”
苏欢欢端酒杯的动作一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小芳儿见状,连忙说:“我不是故意要探苏小姐的口风,我只是与慧儿姐姐谈得来,见她不在家中,问问而已,若是苏小姐不方便说,便算了吧。”
“小芳儿,你同我说句实话,慧儿那小贱人,是不是对夜白哥哥存着什么旖念?”即便方嬷嬷千叮万嘱,可现在苏欢欢趁着酒意,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也就问了出来。
小芳儿心里一紧,她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表面上,小芳儿却云淡风轻的笑:“大小姐开什么玩笑呢,慧儿姐姐几次见侯爷,侯爷都没同她说过一句话,我也没见慧儿姐姐跟我打听侯爷的事情,这可不像是对侯爷有想法的样子。”
“你不知道,那天我从她身上看见一条夜白哥哥的汗巾帕子,那是夜白哥哥的汗巾帕子,在苏染霜身上,想想我就来气。”苏欢欢气急败坏的说。
小芳儿灵机一动,试探性的问:“大小姐说的那条汗巾帕子,是不是淡蓝色的,只绣了一个季字在上面?”
“你知道是不是,你看你都知道了,你还说你不知道?”苏欢欢气急败坏的说。
小芳儿很想赏苏欢欢两个大白眼,季枭寒所有的汗巾帕子,都是一个款式一个颜色。
可是现在,她却需要拿话好好的安抚一下苏欢欢,于是她蹙眉说:“大小姐,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