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说中心事,我不语。
唐惊鸿凝视着我,欲言又止。
片刻,他率先打破沉默““白衣,那些前尘往事我不想再提。阿婆没把你的身世告诉你,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阿婆说等我到了十八岁,就可以知道自己身世了。伏魔铃十八岁之前不许用。我的脸,十八岁之前,也是越少人看到越好。”我满腹委屈和不解。
“你灵力被封,十八岁这年是解封的最好时机。白衣,我们来个约定,等你到了十八岁,我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他笑意宴宴
“好。”
在他痴缠的目光中,我心中的不悦一扫而光。
我傻傻望着唐惊鸿,他眸子忽然着了火般,俯身吻住我的唇。
我呆呆地一动不动,感受着他带给我的兴奋,喜悦和悸动。
这一刻,他的清润气息席卷了我,我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忽然想与唐惊鸿就这么一夜白头。
我脸颊滚烫得吓人,他呼吸已乱,这个吻最终在他的清醒下结束。
“白衣,等你过了十八岁······”
他明显意犹未尽,却又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他伸手为我拢了陇散乱的长发,我把头放到他胸口,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他的心跳声。
“我开始后悔让你开两间房了。”我又悔又羞。
“无妨。今晚我就住你这边。”他衣袖一甩,房间里的油灯灭了。
“白衣,南岐城有要事需我去处理。明日我不能陪你回去了。”他话音中透着失落,“你独自回北宴,一定要小心,切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黑树林那条路已经不能再走了。”
“那就不走黑树林。我走水路吧,水路用时比较少。”
“你一人回北宴还是走官路吧。我算了下,走官路时间也很充足。我已为你弄到通城文牒。”
他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照做就是。
他又细细地教了我一遍驭钉咒,告诉我镇魂钉不光能镇魂魄,杀邪祟,还能复活冤死之人。
我俩相拥而眠。
我一夜无梦,睡得特别香。
次日用过早饭,唐惊鸿把装有绿玄花的袋子交给我,一再嘱咐我切勿暴露身份,万事小心。
他送我到中州与北宴接壤的地方,替我租了辆马车。
分离就在眼前,我强忍着内心的不舍,笑着与他道别。
他深深凝视着我,双眸中尽是担心和不舍。
良久,他唇角总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白衣,差点忘了,我还找了个小东西陪你回北宴。”
“哪个小东西?”
我刚说完,一个雪白的肉球就从空中落下,“咚”地一下砸在马车上。
是叮叮。
“哎呦,姐姐,才一日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它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我把唐惊鸿拉一边,小声问:“你让它陪我回桃花村,你确定它靠谱?”
“白衣,叮叮我已替你调教好了。你心思单纯,防敌意识弱,这小家伙不光脑袋好使,坏心眼也多。有它跟着你,我确实放心。”
“如果路上它胡闹怎么办?”
“信我一次,从现在起,它再也不敢跟你胡闹了。”
我心想:莫不是唐惊鸿又给叮叮下了什么咒?
叮叮双爪抱一起,友好地朝我示好,“姐姐,我痛定思痛,已经想好不再做小骗子了。”
“好吧,那就跟我回桃花村。”我招呼着叮叮,再次用目光与唐惊鸿告别。
“白衣,等我解决完南岐城中事,马上去找你。一路顺风。”唐惊鸿立在枫树下,姿容绝滟,青衫在风中飞舞,整个人宛若皎月。
我挥手与他道别。
还别说,路上有了叮叮,我一点都不觉得漫长无趣了。
叮叮爱说爱笑,我有时候觉得它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有时候又觉得它是老谋深算的小坏蛋。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错过北宴镇上的客栈,到了一个叫赵家沟的小村子。
没用我出头,车夫就替我们找好了一家农户,二十吊钱住一宿外加两顿饭。
这家三口人,一对老夫妻加一个正值壮年的儿子。院子不算大,但三间青瓦砖房的堂屋在赵家沟也算殷实人家了。
他们把两间黄泥砌成的西屋给了我们,我和叮叮一间,车夫一间。
赵老太给我们做了一锅红薯稀饭,车夫囫囵喝了两大碗去忙着喂马,我和叮叮边喝稀饭边向赵老太打听回桃花村的近路。
“姑娘呀,俺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听过你说的桃花村,只晓得离俺们赵家沟四五里有个镇子,镇子上热闹得很,俺家大春经常给俺在镇子上买猪头肉吃。”
这里隶属北宴,北宴男尊女卑,女子不得随便抛头露面,赵老太没出过门也算正常。
“大娘,大春是你儿子吧。”我随口问了句。
赵老太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是啊是啊,俺儿子脑子活能挣钱,跟赵家沟那些庄户人家可不同。俺家这三间青瓦房是赵家沟最好的房子。”
“你儿子做什么买卖啊?”我有些好奇。
“咳咳!”一直沉默抽旱烟的赵老头忽然咳嗽起来,赵老太立马闭嘴。
“赶紧吃,吃完好歇着去。”赵老头浑浊的双眼狠狠瞪了我一下。
我有些尴尬地捧起大瓷碗,一口气把稀饭喝完。
回到西屋关好门,我脑子里总是出现赵老头那讳莫如深的眼神。
赵家儿子能赚钱是好事,但赵老头却不让说,这里面肯定有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真相。
我本就是路过,只要他们不害我,我也不想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再度察看了下房门和窗户,觉得没问题,才躺炕上。
“叮叮。”
我喊了声,发现一向话多的叮叮竟然在炕头打起了瞌睡。
我熄了油灯,准备睡觉。
一天的奔波令我十分疲累,但在这么个陌生地方我还真睡不着。
夜越深,就越安静。
一阵脚步声从院子外面传来的时候,我听得十分清楚。
我披上衣服,从窗户缝朝外望去,是个年轻后生进了堂屋。
接着堂屋就传来赵老太说话的声音,我听不太真切,索性下炕来到门口。
“······家里住了两个赶路的,把西屋给住了。先把那东西扔地窨子······”赫然是赵老头的声音。
赵老太插了句:“西屋住了个姑娘,如果模样周正就给你留着做媳妇啦,哎,长的那叫一个丑·····”
听到这儿,我总算知道了,这家可不是什么寻常庄户人家。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渐渐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很快就传来他们三人出堂屋的脚步声,接着似乎是在搬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着我轻轻打开房门,以防他们听到我的动静,我在空中画了个符,借助术法来到他们后面。
他们正娴熟地把一个人往地窨子里扔,“咚”的一声后,三人一起用力拉过一个圆圆的盖子盖上,赵老太最后又在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他们回了堂屋。
等到堂屋的灯灭了,我躬身扒开稻草,试着拉了下圆盖子,无奈力气不足,打不开。
我只好用术法移开盖子,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人皮面具是九尾熊脂膏所作,能防寻常毒药迷烟,所以这种气味我是不怕的。
我纵身跃下,双脚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踩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还“哎呦”了一声。
我打开随身带的火折子,看到——
我的脚竟然踩着一个穿宝蓝色寿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