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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渊 正文 第四十一章.夜半来人

月影稀松,微风吹过,院子里的小树枝叶相撞,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不知名的虫子在墙角下幽幽地叫着。

屋里染着几根飘飘的小蜡烛,烛光微微地跳动着,应在墙上的投影像只来到人间作乱的小鬼。

床上的人仿佛动了动,但是还没有醒来,锦被下的人依旧睡得安稳。

只不过另外一边,就没有这么安稳了。

宁晟一早就听到了墙外面传来的动静,他本就是习武之人,五感被锻炼的要比寻常人灵敏许多,像安鹤之都没有丝毫地觉察,他却早就听见了。

再者说,他本来就觉浅,很难睡得沉,一有什么动静就会醒来。

而屋子外面的动静他也早就注意到了,从刚入夜开始,宁晟便觉得墙外面有人在偷听,只是那时候声音嘈杂,他具体也拿不准,又不想惊动了对方,只能是按兵不动。等天彻底黑了,估计那人也按捺不住从墙那边翻进来。

宁晟也准备好了,放弃在床上假寐,躲到了墙边,只等着那人毛手毛脚地闯进去。

果然如他所料,那人穿着一袭黑衣,连脸都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屋里灯光昏暗,但是这么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闯进来还是十分明显的。

貌似那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进屋子之后要干些什么,只管蹑手蹑脚地往床边靠过去。

这人似乎也不会什么轻身的功夫,应该不会武功,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宁晟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可能任由别人欺负到自己脸上,刻意隐藏着脚步,轻身来到身后,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腿窝上。

他也没有想到,宁晟早就发现了他的踪迹,甚至还给他设套。

三下五除二,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宁晟就把那人捆绑住了。

他拼命地挣扎着,身躯被粗麻绳绑着,不甘心地来回扭动着,像是一头被放到的羊。

“谁派你来的?来这想干什么?”宁晟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人,眼神仿佛是千百年未曾解冻过的寒冰,不带有一丝感情。

那一番打斗虽然结束得十分迅速,但是传出来的动静却不小,直接把隔壁的安鹤之惊醒了。

安鹤之披着一件薄毯,步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还有些慌乱。

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就连眼神看上去都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两日他们都刻意躲着不出去,迟早会有外人闯进来的,但是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他还有来不及反应。

宁晟见他进来,让他坐到了床上,甚至是给他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这是?”安鹤之皱着眉头盯着两人。

地上躺着的那位,已经被宁晟粗暴地扯下脸上的黑布,给他塞到了嘴里。

宁晟立刻演起戏来,毕恭毕敬,完全不漏方才额凶相。

“公子,这小贼半夜闯了进来,让您受惊了。”

“......无妨。”安鹤之缓了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摸了摸脸上凌乱的发丝,瞧着地上不停扭动的人,跟着宁晟对视一眼。

“劫财,还是另有所图?”安鹤之自然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但是不能如此地说出来,让对方知道他们早就等候多时。

宁晟接着实施暴行,一把将嘴里的黑布扯出来,还顺带往那人身上踹了一脚。

在安鹤之眼里,他这简直就是流氓的做派,看着宁晟身上衣衫整齐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被放倒。

虽然行事作风全然没有权贵之家的样子,但是却格外地有用,或许到了这时候那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反而会落得束手无措。

“大人......”这人立刻就开始哭嚎,泪水跟鼻涕一起留着,毫不凄惨,“大人您放过我吧!我就是拿钱办事的,别杀我啊......”

似乎还没说完,又被宁晟强制地堵上了嘴,动手的时候传出清脆的声响,安鹤之都怀疑这人的骨头都要被宁晟捏断了。

宁晟在这人身上扒拉几下,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齐方佑是预料到可能被发现,早就做好了舍弃的准备。

“公子,不肯说,怎么办?”宁晟眼里露着凶光,在昏暗的屋子里像是凶神恶煞一样的存在。

“不如先绑起来,明日扭送官府吧,壤安出了这样入户抢劫的事情,想必县丞大人不会坐视不理吧。”他们两个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开始坑骗。

他们也清楚,这人送进了官府也不会得到惩治,毕竟本来就是县衙的人,而且还有可能让齐方佑借着这个机会来上门询问情况。

宁晟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这人,说着:“送到官府去岂不是太便宜着小贼了,依我看,公子不妨卸了他的胳膊打一顿,扔出城去,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定一晚上就被野狼叼干净了。”

眼见着这人脸色煞白,这种时候天气回暖,山上的东西也不多,在些村落里就时长会发生有谁家的孩子被野狼吃了。这附近就有好几处荒山,若是真的卸了胳膊扔出去,他肯定就没命了。

他被黑布堵着的嘴里发着“唔唔”的动静,身体扭动得更加剧烈。

“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至于人没了,也应该是自作自受吧......”安鹤之虽然看上去没有宁晟那样骇人,但是说的话也是足够将人半条命吓没了。

他对着宁晟眼神示意,宁晟立刻心领神会,按住地上不断挣扎的人,捏着他的肩膀处的关节,手上暗暗发力,巨大的痛感几乎要让这人晕过去。

同时,手在他的后颈上一劈,便直直地晕了过去。

宁晟拍了拍手,用脚踢了踢晕倒的人。

他肯定是没有卸掉这倒霉鬼的胳膊,只是把他弄晕了。

随后宁晟就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床上,一把揽住了安鹤之的腰,轻声问着:“吓到了?方才见你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安。”

安鹤之软着身子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被吓到自然是不至于的,只是从熟睡中被惊醒,意识还有些不太灵敏。

“天还没黑的时候我就觉得外面有人,果然如此,他们也太耐不住性子了,至少到下半夜再进来啊......”听宁晟这语气似乎还有些失望。

安鹤之轻轻地笑着,说道:“这人该怎么呢,既要让齐方佑注意到,知道这人失败了,还要收敛一些......”

“收敛?为什么要收敛?依我看就应该把人的胳膊腿都卸掉,扒干净了扔到齐方佑的卧房里去,最好神不知鬼不觉,我看他还敢不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宁晟的方法简单粗暴,他也有能力做到,自然不是吹嘘。

只是这样的话,齐方佑就有可能被宁晟的做派吓住,没有办法来到他们眼前了。

安鹤之浅笑着说道:“你这就是胡闹......”

嘴上说着他这是胡闹,却也没怎么制止宁晟的所作所为,甚至还有些为虎作伥的意思。

只不过,没卸掉这人的胳膊,毕竟人家也跟他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把人毁了。

但是其他的可是一点都没少做,直接把人的上半身扒得干干净净,扔到了县衙门前,还是那副五花大绑的样子,脸上还被花了不少墨水。

做完这一切,宁晟也是满身大汉,在院子里用井水冲凉。

这里的井水都深埋在地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上几桶冰凉的冷水。

现在还不算是热天,对于常人来说,这么做还是有些冷了。

安鹤之在屋里等着,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头顶上的月亮高悬着,把每个人的心思都照的明明白白。井边小树上的白花散着幽香,虽然只有零星几朵,却是不可忽视。

他借着月色的遮掩,瞧瞧地红了脸颊,慢吞吞地走在宁晟身边。

“不冷吗?”

宁晟傻愣愣地笑着,皮肤上没涂着那些黑黝黝的东西,但是经历了许久的风吹日晒,还是比之前要黑了些许,看上去更加健硕。

宁晟只是笑着,没有说话,把手背贴到了安鹤之的脸上。

起初感觉到的只有井水的凉意,水珠消散的皮肤散发着宁晟本来的热气。

安鹤之不动声色地移开脸颊,擦了擦脸颊上的水,只怕自己的脸颊待会要比宁晟的手背还要热。

“那人扔到哪了?”安鹤之赶紧转移话题。

虽然跟他商量好,放到县衙门口,可是万一宁晟突发奇想,这就不好了。

“放心,在县衙门口呢。”宁晟随意地在胸口擦了擦,把水珠差不多擦干净,拉着安鹤之的手把他带回屋中。

屋子里点了不少灯,亮堂许多,安鹤之发红的脸颊也暴露在宁晟的视线下。

他动手摸着,调笑地问道:“脸这么这么红,刚刚睡着了,还是......”

安鹤之羞愤地瞪他几眼,转身埋进了被子里,听着宁晟低哑的几声浅笑,当起了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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