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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渊 正文 第十章.安山

安鹤之的背景就是是什么呢?

在那一把大火将相府烧得干干净净之前,安鹤之是相府的嫡子,虽然安邈是由一介草名爬上去的,在长安没有深厚的根基,但是当今皇上的宠臣,已经足够他在长安立足。

而安鹤之便是处在在相府的庇荫下,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可以毫不费力地生活在上流社会之中,同宁晟一样,成为令人羡慕的存在。

长安那些对官宦子弟的赞誉中也会有他一个。

而现在呢……

这样的反差,安鹤之能够接受便已经是超出寻常人许多了。

不过,穆清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给他带来。

穆清曾经还年轻的时候,领了命令潜入了官员家的府邸,作为一个江湖上闻名的探子,却不曾想到自己也有被害的一天,还多亏是身为巡抚的安邈救了她。

她出身在绯月阁,这天下的消息只要就银子,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哪怕是皇家秘辛,他们也能探查出一二。

虽然没了以前的富贵,但是只要安鹤之想,穆清就可以带他离开长安城,依旧能让他自在地活着。

只是,安鹤之忘不了自己背负的事情。

他想不通,为什么清清白白的安邈会被污蔑贪污,甚至有私占民田导致百姓家破人亡……安邈一生清誉,甚至还有人想替他讨个公道,那些受过他恩惠的普通人都没放弃,安鹤之身为人子,又怎么敢放弃……

“鹤之,有几封信送回来了。”穆清进来的时候神情严肃,眼睛盯着安鹤之,似乎心事很重。

“是安山那边的?”

穆清点了点头,将泥封的信件交给他。

安鹤之在一边看着,穆清在一旁对他说:“你特别告诉素儿的事情,我派人查了。”

“怎么样?”

“宋桄祖籍是长安人,以前是禁卫军的,家里没什么大背景,只有他父亲以前是个小县丞。”

“长安人?”安鹤之觉得蹊跷,还没穆清说完,就先说话了。

只是穆清并没有被他打断,接着说道:“大约十二年前,他被从禁卫军调出,去了许多地方,只是官职不算大,也基本都是闲差。”

十二年前?又是十二年前!

安鹤之端起茶水,问道:“那他的父亲呢,有什么消息吗?”

“死了,几个月前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不过我派人查了,那些尸骨上有刀伤……”

安鹤之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激动起来,“火”这个词就像是一根刺,插进来安鹤之的心里。

穆清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字,虽然她并不是安鹤之的生母,但是她自己没有养育,这十二年里早就把安鹤之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见着安鹤之痛苦,她也是止不住地心疼。

“有刀伤……他们也许不是被烧死的,可能……在起火之前就被杀了,可有人生还?”安鹤之还抱有一丝期待,或许也有跟他一样的。

“没有……这样狠毒的手法……或许,这件事在冥冥之中跟你有联系。”

“跟我有联系?是我当年逃出生天,让他们不满意了……”安鹤之自嘲地笑笑,是当年的一把火烧的不够干净,所以到了现在先杀人后放火,这可真是够周到的……

“鹤之……”

安鹤之隐忍着情绪,接着问道:“宋桄是从禁卫军调出去的?禁卫军虽然不是什么肥差,但是毕竟在天子脚下,怎么会突然调出去……”

“我查过这个,只是没有结果,当年经手的卷宗也都没有了,有些蹊跷,估计是有人故意这么安排的,恐怕很难查出来。”

安鹤之实在是没心情喝那杯茶水,干脆将杯子放下,说道:“既然有人故意这么做,想查出来便如同登天。”

“肯定还要继续派人去调查的,只是可能没那么快出来结果。”

“穆姨,你说我做这些有意义吗?”

安鹤之呆愣地看着穆清,眼中全是迷茫。

“不管有没有意义,你想做的我都会去安排,假如有一天做不下去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穆清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

“还有些关于宁小侯爷的事情……”

安鹤之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虽然脑子里一片乱麻,但还是忍不住关心宁晟。

“宁小侯爷这一行似乎十分凶险,路上遇上了刺杀靖王殿下的人,只是幸亏宁小侯爷武功还说得过去……”

“那边没什么事……”安鹤之撇过头去,假装不理会。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派去的吗?”

安鹤之抬头,没有接话,只是让穆清接着说下去。

“安山军主帅——陶旌。”

“陶旌?”安鹤之不禁回想起来他幼时,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同他的父亲在书院里探讨,这样的人居然会去派人刺杀亲王?

“这……”安鹤之有些难以置信,很难想象陶旌能做出这样的事。

陶旌一族本来在长安城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只是受到牵连,他的父亲被免官,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参加科考,还是安邈不忍心错过这样的天纵英才,推举他参军。

虽然陶旌一直称安邈为老师,但是安邈还是会让安鹤之叫他一声叔叔。

这些年,安鹤之也打听过陶旌的去向,知道他参军成为了一方将领。

“陶旌叔叔,这怎么会呢……”

“而且,安山将领私通外敌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们查到陶旌可能才是……”

安鹤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不管怎么说,私通外敌都是要杀头的大罪,更何况,陶旌本来就不受朝廷爱戴。

“那皇上那边是派他们两个去查陶旌叔叔的?”

“不是,朝廷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给宋桄安上那个罪名,也不过是巧合。”

安鹤之这算是关心则乱,若是当真这些事情被朝廷知道了,恐怕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了,霍玄烨和宁晟早就压着陶旌回长安了。

安鹤之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好消息,但是勉强松了口气。

“这肯定不是他一个吧,陶旌叔叔的儿子不也在安山军中吗?”安鹤之反问道,反正这件事轻松不了,无论到最后是怎么解决的,陶旌都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是……燕王也曾联系过陶旌,只是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也不清楚究竟是燕王,陶旌一起私通外敌,还是燕王另有所图。”

“怎么又会扯进来燕王?”

眼见着这件事情变成了一团乱麻。

“燕王霍恒,前太子的遗腹子,自然是心有不甘。”

安鹤之的脑海中调动起关于霍恒的消息,他对这人并不熟悉,就算是以前的时候也没有见过。

他只知道,当年现在的皇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虽然母族强大,但是并不受先帝喜爱,最后设计杀死了先太子,随后先皇没过多久便驾崩,才登上皇位。

而助力如今皇上登基的,便有安邈和宁睢阳……

皇帝登基后,估计是想留个好名声,对着先太子的家眷并没有赶尽杀绝,反而是封了还在襁褓中的霍恒为燕王。

可是燕王应该清楚陶旌与安邈之间的关系,甚至会怀疑安邈曾是献计杀害他父亲的人,他又怎么会选择陶旌呢?

安鹤之实在是想不通,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不只是这长安城,凡是与这朝堂有关的,都深在泥潭之中。

只是,他已经无法自拔了。

这样的波涛汹涌,只是放在明面的,放在他眼前的,有更多的更危险的,是他看不到的。

那些潜在的危险,可能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穆姨,我不敢想了……”

“鹤之,别害怕,假如这些事情积压着,总有一天会爆发的,到时候我无论如何也会护你周全。”

无论安鹤之怎么样的天资绝伦,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像他这样的年纪大部分还是在父母膝前。

“穆姨,我只怕自己连累了你,你本不需要为我做这些的。”

“别瞎说,当年你父亲对我有恩,你是他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

安鹤之不再说下去,他知道穆姨还是承受了他父亲的恩情,如果没有这层关系,穆清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他已经让穆清付出了太多。

“也不要多想……”穆清安慰着他,“我养了你十二年,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呢。”

安鹤之缓缓靠在她的肩头,虽然还是忐忑,心里却坚定了许多。

既然自己已经没了退路,那他就只能沉下去,毕竟还有人期望着自己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就算是不为了他的父亲,不为了自己,只是为了穆清和他身边的那些人他也应该继续下去。

“穆姨,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以后,我就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天天给你安排好酒好肉。”安鹤之浅浅地笑着,仿佛那样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可还不够,你还要娶妻生子……”穆清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遇上值得自己托付的就够了,也不必管那人到底是谁,鹤之,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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