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朱元璋重复了一遍,“倒是个好名字。既然曾经任宁前道指挥使,为什么流落到京城之中?”
“魏忠贤大用阉党,山海关之外一片大乱”袁崇焕长叹一声,“辽东屡次战败,后金饮马宁远,局势一片大坏。臣本来是宁前道指挥使,奉命为先锋与后金大贝勒代善交战,结果援军迟迟不到,臣五千精锐马军全军覆没。事后追责,臣被判死罪。押往刑场的时候,臣趁机逃脱,想来京城伸冤,呈救国之策。没想到在朱雀街上见到侯国兴强抢民女,为所欲为,臣一时气愤,救了那个姑娘,却被他们四人带着侍卫追杀,所幸遇到陛下。”
“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啊”朱元璋长叹一声,没想到现在的局势这么坏,内忧外患,一个处理不慎,将会满盘皆输!
“局势虽坏,但是陛下若有鸿鹄之志,再造大明,也未尝不可”袁崇焕缓缓地说道,“当年太祖皇帝手持一个碗,崛起江淮,终有四海。陛下现在虽然艰苦,总是要比太祖当年的情况好的。”
朱元璋听他称赞自己,心中暗笑,你小子可能不知道,太祖皇帝朱元璋就是你面前的这个柔弱的天启皇帝呢。
“说说你的计策”朱元璋看着他,“既然跋涉千里过来见朕,必有所教。”
“其实,我本来不是来找陛下的”袁崇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江湖上传言,皇上昏庸无道,宠幸魏忠贤,每天只在后宫里面做木匠活。所以,我此次进京,不是来找陛下的,而是去找我的老师。”
“哦?你的老师?”朱元璋疑惑地问了一声,“你老师是谁?”
“我的老师也是陛下的老师”袁崇焕笑了笑,“曾经担任过太子太傅的文华殿大学士,孙承宗!”
“孙承宗?”朱元璋喃喃说道,他似乎在起居注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不过,好像最近朝廷之中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陛下不会忘了吧,当年老师担任太子太傅,辽东局势大乱,老师以内阁大学士兼领兵部尚书,巡视辽东,提拔我等一众辽东守将,守住了宁远和锦州,这才使得辽东恢复短暂的安宁。”袁崇焕说道,“但是后来魏忠贤等阉党上台,排挤老师,老师无奈,只好辞官归隐。不过听说老师还在京城之中,并未远去,于是便想来探查探查。”
原来已经不在朝堂之中了,朱元璋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自己对这个名字印象不深呢。
“既然太傅已经不在朝廷之内了,你有什么计策,可以当面跟朕说一说”朱元璋看着袁崇焕说道,他相信这袁崇焕必然有一个绝妙的计策。
袁崇焕笑了笑,盘腿坐在了地上,“陛下可知,权力来源于谁?”
“天子之权,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朱元璋说道,“自然是上天赋予朕的权力。”
“如果真是上天赋予陛下权力,陛下现在就不会像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由魏忠贤宰割了。”袁崇焕微微笑道,“陛下进退维谷,还是因为手中没有真正的权力!”
朱元璋沉默不语,袁崇焕一句话,正中问题的本质,可谓一针见血!
“权力的来源,来自于下,不来自上”袁崇焕缓缓地说道,“权臣之所以可以威逼主上,只是因为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势力,拥有了自己的亲信与部下。而陛下想要反制,就必须有一个更强大的团队!”
“此言何意?”朱元璋越听越有意思,想不到几百年后,尚能见到如此英雄。
“兵权!”袁崇焕斩钉截铁地说道,“想要打败魏忠贤的阉党,陛下要有一支能够效死的军队!”
“这朕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朕知道,他魏忠贤就不知道吗?”朱元璋听到兵权两个字,刚鼓足的气又泄了,“朕手中要是有军队,还用的着找你问计策吗,大军压进,直接杀了。”
“北京城中,除了十三团营和宫内的锦衣卫、东厂之外,皇上难道再也没有军队了吗?”袁崇焕微微一笑。
“当然没有了”朱元璋没好气地说道,“这内宫里面,里里外外,基本都是他魏忠贤的人,朕那有什么人马?”
“当然是有的”袁崇焕神秘地笑了笑,“并且,利用得当的话,战力可比当年成祖的三千营!”
朱元璋悚然一惊,低声喝问道:“皇上面前,怎敢胡言乱语!”
“岂敢欺瞒陛下”袁崇焕说道,“臣既然敢这样说,那必然就是有这个把握。”
“说”朱元璋盯着袁崇焕,只见他深邃的眼眸中充满着坚毅,心中知道他不是在说谎。
“当年成祖远征鞑靼之时,兀良哈三卫在大军背后叛乱,成祖大怒,回师进军兀良哈,击败了三卫,收编大量奴隶。”袁崇焕缓缓地说道,“后来,为了彰显我大明大国气度,成祖并未将他们处死,而是编入京城附近的皇粮庄园之中,负责耕种土地。”
“你是说,现在皇庄里面的佃农?”朱元璋说道,“不过没经过正式训练,哪里能够和正规的军队相比?”
“皇庄不比其他”袁崇焕缓缓地说道,“皇庄不仅每年向皇族宗室供应粮食,还有各种野味。因此皇庄的附近还有大量的围猎场!皇庄的佃农都是蒙古兵户,骑射本就纯熟,再加上在围猎场中多年的训练,一旦组织起来,战力不弱于京兵。何况近几年魏忠贤大饱私囊,侵占了很多皇粮,导致皇庄的佃户怨声载道。陛下若肯以恩惠加之,必可效死命!”
朱元璋大喜,拍案而起,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如果能够得到皇庄佃农的支持,那么就可以组建一支粮草兵。到时候从京师外围冲杀进来,魏忠贤一定想不到。
“马上传诏给常乔”朱元璋说道,“摆驾皇粮庄!”
京师,魏府
魏忠贤正在密室里面悠闲地喝着茶,看着面前堆成山的金条和银块。这里是他的财富储藏室,每次有烦恼的时候他总是要来这里面看看,每次总是能够给他带来不少的慰藉。
“九千岁,侯国兴求见”密室外,魏府的管家轻轻地唤道。本来魏公公交代了谁也不能够打扰,但是这侯国兴毕竟不一样,可以说,魏公公是他的义父,他也不敢将他晾在外面。
魏忠贤愣了一下,这小子怎么找上门来了,可别是又惹了什么事情。他急忙两口吞掉了茶杯里面的茶水,打开了房门,却吓了一跳。只见侯国兴脸上全都缠满了纱布,眼角的地方已经高高地肿了一大块,像一个巨大的猪头。
“这是怎么搞的”魏忠贤看着他,心中有些生气,虽然这侯国兴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侯国兴的生母客氏跟自己那也是对食,也就是民间的夫妻了。这样打侯国兴,岂不是在打他魏忠贤的脸面!
侯国兴抽抽噎噎的,将在朱雀街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魏忠贤的脸听得是越来越黑。
“你!”魏忠贤勃然大怒,“杂家说了多少次,捞钱就行了,别整出人命出来。你在朱雀街当街杀人,岂不是给杂家树敌!你想弄死谁,不是有东厂吗,随便一个理由抓进去就行了,非得自己去,惹了一身事!”
侯国兴不敢应声,只唯唯地点着头。
“你想让我怎么办?”魏忠贤长叹了一口气,“你杀人都杀到皇上身边去了,现在皇上虽然无能,不治你的罪,但是你也老实一点,最近别去惹什么事出来了。那乞丐是皇上看上的,要回去搬木头的,你可别在打他主意了。皇上虽然什么都不在意,但是木头是不能给他搞坏的。”
“是,是,是”侯国兴陪笑道,“不过,九千岁,我在宫里听说皇上最近准备去皇庄围猎场围猎?”
魏忠贤点了点头,“不错,常乔刚刚收到消息就来跟杂家说了。想来皇上最近在宫内太烦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九千岁随不随驾?”侯国兴一脸窃笑,“要是九千岁去的话,不妨把我也给捎上?我对那骑射也是感兴趣的很呐。”
“你给我滚蛋”魏忠贤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刚惹了皇上,还要去皇上眼皮子前转悠。杂家让你,一个差点杀死皇上的人陪他去围猎,皇上怎么看杂家?况且杂家这身子怎么去围猎,快点滚,我不去,你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