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疼麻木了,见她折腾也没拦着,还挤出一丝笑来哄她。
“爹爹……好像没那么疼了,我的棠儿做得好。”
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断了肋骨哪有不疼的,好在呼吸恢复正常,也止咳了,只要找到正骨的大夫,兴许还有救。
“里正爷爷有没有山参先给我爹将命吊上,不然他等不到大夫了。”
“棠丫头……刚才郎中来喽,你爹他熬不过今晚了,现在是什么参也派不上用场了。”
……“那我娘呢?”
儿时的记忆早已远去,这间屋子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她找了一圈没找着。
王里正往身后的暗处瞅了一眼:“搁里屋呢,你娘伤得不重,就是人还没醒。”
沈小棠端着油灯照过去靛蓝色的布帘后还有间屋子。
她撩起帘子,就瞧见母亲挣扎着下床,手里还拽着个布兜。
见她进来,用眼神示意她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兜子药材,太好了,她爹有救了。
她顺手帮母亲把了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
这是怀孕了?而且孩子都五个多月了,前世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啊?
“快去……给你爹把参用上。”
“哦。”
沈小棠顶着满头问号去了厨房,用竹刀切了一片薄参,塞到老爹口中。
烧上炉子将人参熬上,找来蒜钵子咚咚咚地捣药,将川乌尖、草乌尖、生南星 生半夏、胡椒、蟾酥研磨成末,用烧酒调开。
敷在沈明胸口,这外敷的麻药可以缓解疼痛,能让他好受些,喂母亲喝了一碗参汤后,她寻思着麻药劲也该上来了。
“爹,还疼不疼了?”
沈明不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连痛感都失去了,不舍地看着女儿。
“棠棠……爹不在了,你可咋办呢?”
“爹,你就是撑也得撑到我叫大夫来。娘还怀着弟弟呢,咱家不能没有顶梁柱。”
沈明难以置信的望向里屋,三年前妻子落过一次胎,伤了根本,几乎没有再怀的可能。
“怀了,这……你娘…她没事吧?”
“爹你放心,娘好得很,弟弟也很好都五个月了,你在坚持坚持就能瞧见了。”
沈明懊悔不已,早知她怀有身孕,这趟山就不该让她进,他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
沈小棠见爹的情况很不稳定,当务之急是找个大夫将肋骨接上,最好能找个精通外伤地将肺也处理一下。
她掐指一算,辛丑年,丁酉月,她师傅修文华就在凉州。
“太好了。”
沈小棠不敢耽搁,进里屋拿了些值钱的药材,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
“娘,给我拿些钱,我要去请大夫。”
晴娘瞧着自家半人高的小包子,肉嘟嘟的小脸还没长大,一脸凝重的想着给爹娘治病。
她这小人儿能不能找到县城还两说,还请大夫。
可孩子一片孝心,她又不忍苛责,也许这是她同这孩子的最后时刻了,便拿了一块银子哄她开心,谁料这孩子还认得钱。
“五两不够,爹断了肋骨还扎在了肺上,要开腔把骨头渣子捡出来,得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家里还剩多少都给我拿上。”
沈小棠见娘亲不动,便上去抢钱袋子。
“不能拿了,剩下这四十两是留给你日后吃穿花销做嫁妆的。”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
晴娘将钱袋攥得紧紧地:“娘不是不懂,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只是……娘和你爹是什么情况,我们心里有数,往后爹娘不在,没钱了,你一个人要怎么活。”
外屋的沈大和沈三,听了母女俩的话,不约而同地跑回家,全然忘了要照顾弟弟这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