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明媳妇你放心,只要我这个里正做一天,就绝不让你家挨欺负,这一吊钱我给你要回来。”王里正象征性地安抚了两句,将瞧热闹的都赶回了家,“这大秋天正是农忙的时候,一个个不隔家里歇着,跑这来凑热闹,是不是闲的,赶紧走,赶紧走!”
“娘,你是怕旁人来咱家借钱吗?”
晴娘警惕的四下瞧了瞧:“当然了,这钱都是留给你以后吃喝开销的,不知道谁将娘那日的话听了去,竟闹出这样的事儿来。”
“旁人一听咱家有钱,这个来周转三五百文,那个借七八百文。不借得罪人,借吧,娘一死,你上哪儿要账去?搞不好这家里还得遭贼。”
“咱娘俩都是女流之辈,丢钱是小,坏了清白可毁了,倒不如借着这事儿说明白,打消他们的念头。”
沈小棠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还是娘亲想得周到,可这一两银子委实有些多吧。”
“还行吧,娘以前随便打赏个丫鬟都不止这点呢。”
得,是她人穷肤浅了。
不过这家里没男人确实不方便,娘俩一合计,这防人之心不可无。
便在门口和窗台的位置挖了两个深坑,白天铺木板,晚上抽掉,时刻防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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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小山村升起了袅袅炊烟,沈家老少爷们坐在一张桌上你争我抢地吃着前天从席面上折回来的剩菜,只听筷子碰盘子的声,却没人抬头。
吃饱喝足,沈庆拿着鱼刺剔牙。
“村里这丧事都简办了,就她逞能,瞧瞧那席面弄的,还当自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大哥这话我赞同,二哥去的那么早又不是啥喜丧。瞧她这办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喜宴呢。”
沈老太刚死了儿子,心情不好,又听他们提那个拐走儿子的晦气女人,一筷子打过去。
“好吃好喝都堵不住你俩的嘴,人家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眼气什么。”
沈庆同弟弟沈开交换了个眼神,他们那天可是听得真真的,手里还有四十两银子呢,就是村里的富户老韩家也未必有那些个银子。
“这咋不是我们的钱?二哥一死,他的钱不就是咱沈家的钱吗?”
沈老太抄起扫帚就要打沈开:“就你眼皮子浅,整日惦记那仨瓜俩枣,你是想让人戳断咱老沈家的脊梁骨啊?”
沈庆将弟弟护在身后,抢下老太太手里的扫帚。
“娘,你是不是没听村里人说,我弟妹手里有四十两银子呢。你想想有了这笔钱,老四就能娶媳妇了,他都十八岁了还能一直读书不成,还能给我妹添笔嫁妆。”
沈雪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明年八月,她出嫁,听说婆家嫌贫爱富不好相与,要是有笔嫁妆傍身,她也不用受婆家气了。
沈老太看着几个孩子希冀的眼睛着实动摇了,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老二不念这个家,她也不能赶尽杀绝。
“要不,老头子你拿个主意?”
沈老爷子摆摆手:“不得行,拿了这笔钱,让那孤儿寡母怎么活?”
“我知道爹娘担心什么,你们是怕了她娘家人的阵仗,我那弟媳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找来了说黑说白不是全凭咱们两张嘴吗?”
众人一琢磨是这么回事,不过沈庆不只盯着这点小钱,他还惦记上了沈明家的地。
“眼看秋收了,老二那六亩田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良田,怎么都得打个二十石粮,算下来也得有四五十两银子,这都是白来的钱啊。”
沈老太顿时急了:“你就不能等到她死了吗?你真当你那弟媳妇是个软柿子呢?”
“嗨,她还指着咱们照看棠丫头了,不会跟咱们翻脸的。”
沈开麻溜地拿了镰刀出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收二哥的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