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家长女卫百姓平定,护太子安危,忠君义胆,全容家家风,赐黄金千两,珠宝五箱,书画珍玩一箱,钦此!”
大太监宣读完圣旨,马上恭敬的弯身,神情间带着讨好。
“恭喜容大姑娘了,另外,太后还拖我带句口谕,让您明日进宫参加赏花宴。”
他是宫中老人,知道太子是皇帝和太后眼中的宝贝疙瘩,这容姑娘救了太子,就等于入了上面人的眼!
容大姑娘这,可是有福之人啊!
“谢谢公公了,一点意思,还请公公收下。”
容府众人起身,大夫人立刻让人送上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这是都有的规矩,不过讨个喜头,大太监自然笑眯眯的收下了才离开。
容大夫人年过四十,丈夫已经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唯有两个儿子,也也在成年后相继上了战场,至今未归。
她掌管中馈,将容家管理的井井有条,平日里从不出容家大门,没有要事时就在佛堂礼佛,性子很是淡然,却也最是通透。
在容家四个小姑娘还围着容锦兰打转调侃时,容大夫人只轻轻抚摸了下容锦兰的长发,语气带着一些深意和满满的包容。
“锦兰,你.婶婶知道你打小主意就多,但希望你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能想到,容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容锦兰手指攥紧,在大夫人温柔的言语中很想把一切说出,但还是咽下了,上一世太惨烈也太沉重,容家的女人已经够苦了。
“婶婶放心,锦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容锦兰将赏赐交给下人放入库中后,独自一人回到闺房坐下。
她看着眼前明黄的圣旨,眼底不悲不喜,忆起昨日临走时秦钰说的话,神情有些恍惚。
容家世代从军,驻守边关以来从无败仗,在京中百姓心中威望仅次于皇帝,更别说饱受战争之苦的边关地区,已经只知容家不知天家了!
功高震主!
秦钰没有说的很明白,但也点了急流勇退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为何秦钰身为太子,却与自己说这些,但其中真心真意,容锦兰是领了的。
女人姣好的面容上泛上苦笑。
她何尝不知,只以秦御安的权力,怎么可能就做到将容家不审而判刑,不过是因为容家的威望已经威胁到大部分人的利益了而已!
然而,容家军是一把开了鞘的刀,只会上阵杀敌,也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而秦国除了容家军,其他所谓的军队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
退,只会让容家军寒心,只会置百姓于战乱的水深火热!
退无可退!
容锦兰目光骤然深沉下来,既然不能退,那就只能更进一步了!
人言可畏,只要她将容家的名望推至顶峰,那就算是皇帝,要斩杀容家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借秦御安的设计立威,只是第一步!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点眼眶,仿佛在将已要流尽的泪水按压回去,好一会才轻轻开口呼唤。
“珍珠,让王叔过来见我。”
“是,小姐。”
珍珠对容锦兰钦佩万分,昨天的事件,小姐料事如神,在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面前更是静定自若,游刃有余,她现在恨不得将小姐当成天神供起来。
此刻听到小姐吩咐她去喊从前未曾接触的前院管家,也没半点二话,只觉得小姐一切行为都自有深意。
容锦兰自然不知身边丫鬟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会一笑了之。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有家破人亡更让她感到不镇定的事吗?
王安曾是容家军收养的孤儿,16岁就成为容家军的一员,上战杀敌,自打五年前受了重伤才从前线退下来,成了容家前院的管家。
外人只当容家心善,养着老兵,却不知晓,王安不仅是位杀敌好手,更是个谋士,燕国大皇子当年亲征,就是王安用计埋杀的!
让王安退到王府,一是确实因他身体重伤无法上战场,二也是为了掩藏他谋士的身份,保全他的性命。
如果说容府现在有一人,能与她共商大计,那一定非王安莫属!
“大姑娘,您叫奴才过来有何要事?”
王平跛着一条腿徐徐而来,他个子不高,身材也微微佝偻,满目的沧桑下一张脸笑得很是和气,看着就像个普通人家的管事,见到容锦兰立刻行了个大礼,抱拳的手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就连脸上的疑惑都显得恰到好处。
容锦兰明白王平对容家的忠贞不二,半点不想废话,上前两步伸手扶起王平后淡淡开口。
“王先生,若我要杀边关张副将,先生可有谋划!”
王平大惊,佯装的老实竟差点破功,他微微泛着浑浊的双眼直视容锦兰片刻,突然叹了口气。
“我自认没有破绽,少将军是如何发现的。”
容锦兰心下微涩,她会知道王平的身份,也是因为前世。
当年,士兵冲进容府,是王平突然站出来,有条不紊的布置,将小一辈从暗道送出,在想要劝自己逃走时,是她提出当诱饵拒绝了。
而王平,自然也是死在了那群人的刀下。
容锦兰心头涌上酸意,这些事她无法告知任何人,王平智商卓群,早已将伪装融入骨血,若要硬说,反而引起怀疑,只好拿父亲做幌子。
“是父亲当年离家时曾告诉我,若有拿不定主意的要事,可找王先生相商。”
王平恍然,容锦兰确实和一般容家小姐不同,她上过战场,杀过敌,将军确实有可能将此事告知。
想通后,他的腰背挺得笔直,腿虽然还是跛着,但身上的颤抖已经消失不见,面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却从老实憨厚变成了深不可测。
明明穿的只是管家的棉布衣衫,却偏偏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不可忽视的风姿和傲骨。
“既然少将军开口,平自当无所不言。”
他没有惊讶于容锦兰问题的突然,只是像个谋士般直接就问题进行了分析化解。
“张副将乃张家二子,张家势大,若无故丧子,必对容家有所攻讦。而递书传信设计,张家姻亲赵家又是行商,把控关卡各信件往来,恐半途而废,唯有.”
王平说到一半,突然看向容锦兰,眼神中带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呵,唯有容少将军,亲身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