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身后脚步,赶紧回身,举起药剑就刺。
然而那人的速度很快,一把将我的手腕摁住,同时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推翻在地。
雨又大了几分,却压不住他的低吼。
我惊恐万分,脑子里顿时一片浆糊。
为什么会有两只僵尸呢!?
等等...
他掐住我脖子的手,怎么是热的?
我下意识感到不对,使出全力将他推开,从地上挣起之后,捡起手电筒朝他照了过去。
强烈的光线让他措手不及,忙摊开双手,遮住眼睛。
这时我才看清,这压根就不是僵尸,而是刘家的长子,那个刁人刘百顺!
此刻他坐在地上,看着妇女和刘大仲的尸体,然后朝我扑了过来:
“我艹,陈梦玄,老子跟你拼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再也没心思跟他摆笑脸了,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上,将他踹倒在地。
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捧着肚皮狂呕,我看他可怜,于是又上去补了几脚,直到把他踹得求饶,这才罢休。
让你打老子,给你脸了!
我不想和他纠缠,忙跑进巷子,把胖子搀扶起来,朝医馆跑去。
刘百顺缓过气来,对着我和胖子的背影大骂:
“你们不得好死!敢杀我爹娘,我一定要杀了你们,一定要!”
我没理他,扶着胖子继续走,就在这时,胖子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道:
“我们都中了尸毒,伤口被阴气封住了...要先把伤口表面的阴气驱散,才能用药,否则起不了作用...”
我忙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果然,伤口表面起了一层紫黑色的结痂,被雨水一浸透,顿时奇痒难忍,忙问道:
“要怎样才能驱散阴气?”
胖子虚弱道:
“糯米...”
我一愣,整个村子也就一家米铺,可我才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已经起了抵触,要我去那里,我真放不下面子。
不过一看胖子都快挂了,加上我的身体也开始发冷,一狠心,朝林家米铺走去。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村里一片漆黑,妖风吹着竹林,狗叫此起彼伏。
我和胖子被淋成了落汤鸡,胆战心惊的走在街上。
我看胖子晕乎乎的,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就说话给他提神:
“胖子,可不能睡啊,睡了就起不来了。”
胖子声如蚊呐:
“我知道...我挺着呢。”
说着,他哎唷哎唷的喘起粗气:
“好冷啊...不过还挺舒服的...”
我昂了一声:
“早知道尸毒能让人这么舒服,就该从僵尸身上多取点,这玩意好像还有麻醉的功效...”
我这纯粹是开玩笑,想让胖子心情变好一些。
不料胖子却说:
“尸毒和蛇毒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些走阴的巫师会出钱收...”
说到这里,他忽然来了兴致,精神好了不少:
“你很有经商的头脑啊,将来有机会...咱俩做点买卖?”
我心说这就扯远了啊,不过,既然这个话题能让他得劲儿,不妨跟着他说下去:
“行,只要你不挂,以后有的是机会。”
胖子咳了两声,喷出黑血,把道袍领口弄脏了,样子的确虚弱,却仍在心系钞票:
“杀僵尸这一行太凶险了,咱们就干风水,信这玩意的都是有钱人,城里的风水师...定一次风水就是两万。到时候我负责拉客,你负责接活儿,咱俩四六分,我四,你六,怎么样?”
说起风水师,我瞬间想起那个坐在副驾上的老风水师,想起他拿钱包砸我的场景,就觉得气闷:
“你们城里有种车,车标是一个b,长了一对翅膀,那是什么车。”
胖子一愣:
“陈兄弟,有志向啊,居然想买宾利...不过咱俩合作的话,生意好的情况下,再加上咱俩不吃不喝,十年...应该能买上一辆,不然二手车也行啊。”
说着,又咳出一滩黑血,把整片胸膛都染黑了。
我感觉他都快要死了,居然还能和我聊二手车。
说话的功夫,我们来到了林家米铺,胖子还在那儿谈笑风生,突然看见米铺里的景象,就呆住了。
我同样也呆住了。
只见本该打烊的米铺竟然开着,破碎的木板门倒在街道上,撒了一地的木屑。
猩红的血水从漆黑的米铺里流淌出来,还和着一些肉渣。
我头皮都快炸了,那一瞬间,林妙岩站在河边的景象出现在我脑海中,晚风吹起她的连衣裙,她伸手捻着耳发,然后回头对我嫣然一笑。
我突然气血上涌,朝铺子里冲去。
来到铺子里,我拉了一下电灯绳,天花板上闪烁了两下,终于把整个铺子照亮。
眼前是满地的狼藉,装米的箩筐散落一地,各色的大米铺在地上,大都被鲜血染红。
很快我就看到,在柜台那边躺着两具尸体,身体被裹尸布紧紧缠绕,一个面朝下,一个侧着身子,在他们的身上都敷了一层糯米。
这是两只僵尸。
他们遍体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四肢呈现阶梯状,其中一个面朝我这边,空洞的眼窝,爆出的獠牙,让我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胖子在旁边哎唷了一声。
我忙扭头看去,只见他抓起一把糯米,正往伤口上敷。
那些糯米就像细小水痘一样沾在他的伤口上,由白变红,伴随一阵滋滋声之后,又从红色变成黑色。
胖子痛得咬牙切齿,待将全身敷满糯米之后,他都快休克了,背靠柜台瘫了下来,又顺手拧开药剑的剑柄,将里面的药粉倒在手上,先口服了一部分,又把剩下的部分抹在伤口上。
他的动作很快,忙完一切后,周身已被热汗打湿,此刻看向我,说道:
“别愣着...先救自己。”
他话音刚落,背后的柜台突然震动了一下,他被吓了一跳,正要逃开,突然,一条血手从柜台里面伸出,抠住了他的咽喉。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要冲过去救他。
然而那只血手的主人似乎察觉到胖子有温度,手一抬,捂住了胖子的口鼻。
与此同时,一张惨白的老脸从柜台后面探了出来。
我一看这张脸,吓了一哆嗦,竟然是林二皮!
他和那个妇女一样,半截脖子都没咬没了,只是用糯米把伤口堵住了。
此刻他捂着胖子的口鼻,另一手颤抖的伸出,对我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
伴随他这个动作做出,后院突然传来一声狗的惨叫,与此同时,我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后院的门帘外面。
他正咬着狗的脖子,不停的撕扭着。
我忙捂住口鼻,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