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傅三里叔侄俩心里又舒坦了。
大爷的交代,他们总算是完成了!
然而,两人还没高兴完,紧接着,傅南堂的话使得他们脸色一僵,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村长,里正,只有这几个工人,人手不够。你们俩在村里找十来个青壮年男子过来,加上你们俩,如此,修坟的进度则刚刚好。”
听着傅南堂波澜不惊的声音,秦思努力憋着笑。
这家伙,真有他的!
“三、三爷,您的意思是,找村里的汉子来补上那走掉的工人的人数?”
傅三里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问道。
“正是。”傅南堂瞥他一眼,挑了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村里的汉子干不来这活啊……”傅大山抢先道。
他心中有气,傅南堂竟然打他们的主意,反将他们一军!
傅南堂双手背在身后,嗓音淡然,说出的话,却将叔侄俩堵了个半死。
“这个无妨,这几日,我的手下们都在这陵园呆着,看着工人们干活,对于如何修坟,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你们俩这几日也在陵园帮忙,应该也熟悉了怎么做事吧?到时候村民们有什么不懂的,你们俩和剩下的工人,以及我的手下们,都可以教他们。”
傅大山不甘心,仍想挣扎,“可是、可是……”
事情怎么会这样,这活凭什么落到他们身上了?
傅南堂目光落在他脸上,“嗯?”
不轻不重的一个字,傅大山心头一悸,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三爷放心,我和大山必不负您所托,一定尽快将事情办好。”
傅三里调整好表情,挤出一个笑,沉声道。
形势比人强,纵使他再不愿,也只能遵命。
身为村长,明面上,他必须全力配合傅南堂,办好祭祖之事。
“去吧,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和大山这就去通知村里的汉子。”
话落,傅三里拉着傅大山快步离开。
转过身,两人面上的笑意全无,脸色皆是无比阴沉。
等走远了,傅大山再也按耐不住,啐了一口,满脸怒火。
“这三爷还真是难缠,我们算计走了十几个工人,他居然让我们和村民填上去!”
傅三里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我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这样一来,他们把那些工人算计走,对傅南堂一点影响都没有!
“那傅三爷让他的手下留在陵园,跟着那些工人学习如何修坟,分明是早有防备!”
“我还奇怪,他让那些手下天天呆在陵园干嘛,还以为是监督那些工人干活,怕他们偷奸耍滑,原来……”
傅大山郁闷不已,是他大意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同时他也对心思如此缜密的傅南堂,感到头疼。
这位爷如此难对付,事情很棘手啊!
“不然你以为,大爷为何会如此忌惮三爷?这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可不是个虚名。”
傅三里眸光逐渐深沉,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傅南堂将修坟祭祖之事顺利办成!
……
与此同时,陵园外。
秦思上下打量着傅南堂,啧啧道:“不错哦,三爷,干得漂亮!”
“……”
傅南堂斜睨着秦思,这丫头,虽然是在夸他,但他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是嘛?多谢夫人称赞。”男人似笑非笑,“夫人,你再这么看着为夫,为夫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秦思嘴角抽了抽,美眸一瞪,双手叉腰,语气匪夷所思至极。
“我说傅南堂,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觉得我会爱上你啊?”
自恋也要有个程度吧,虽说这男人的皮相之美,是她平生所见之最,但她秦思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少女,会被一张好看的脸迷惑。
她这假夫君年纪不大,心思却极深,若是剥开他的心,里面绝对是黑得透透的。
要让这种人对人产生真心,那绝对是难如登天,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傅南堂本来是调侃一下秦思,却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
好像她会爱上他,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她的表情和语气太过笃定,她是不可能会选择他,作为她的良人。
不知怎地,傅南堂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可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之前从未有过,他无从探究。
秦思见傅南堂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气氛有些难言,她退后一步,与傅南堂拉开了点距离。
“你、你看着我干嘛,怎么不说话?”
她才不会觉得,以傅南堂的为人,会因为自己一句话,闹情绪。
这么想着,秦思原本的那点儿不自在消失,重新恢复了淡定。
傅南堂看着满不在乎的秦思,以及她虽然掩饰得很好,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的那一丝丝防备,心里的不舒服更重了。
他上前一步,比方才与秦思的距离还要更近,彼此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秦思,话不要说得太满,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没有定数。”
秦思想说“至少我绝对不可能爱上你这件事是注定的”,可看着男人漂亮深邃的狭眸,不由一时失语。
这双眼睛幽深不见底,仿佛有魔力般,能将人的心神吸进去。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傅南堂面前失神后,秦思猛地拉开了跟他的距离,转身就走,有点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
“那就走着瞧吧,傅南堂,谁先爱上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秦思潇洒的背影,傅南堂失笑:“呵……”
方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消失。
他眼帘微垂,如鸦羽般的长长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口中喃喃:“秦思……”
……
及至午时,傅三里叔侄俩找好了十来个青壮年村民,带着他们来见傅南堂。
见到傅南堂,这些村民面上虽然很恭敬,但眼底的不满,以及强自压抑的不情不愿,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傅南堂的眼睛?
用脚趾头想,傅南堂也知道这些村民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