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没有找顾斓，也没有去查孟兴贤的事情，我回了趟老家，一同带回去的，还有周高阳的右手。
周高阳是火葬的，尸体已经入土为安，自然不能开棺将他的右手放回去。
而且，金坤将周高阳有送当礼物送给我这件事，我并不想让周高阳父母知道。
我在爷爷的坟前挖了个小坑，又准备了一个小木盒子，将周高阳的手放入其中，然后埋入地下，再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做成个小小的坟墓。
这是我能想到的，处理周高阳右手的方式。
入土为安，即便只是一直残缺的右手，总比随意丢弃的好。
以后，每次回来给爷爷上坟，也顺便给周高阳烧点纸。
当天晚上，我回了之前的纹身店，刚躺上床，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地接了起来，很快听到里边传来的金坤的声音。
“你在哪？”金坤先发制人。
我并不想搭理金坤，尤其他还是害死周高阳的人，也算是我的半个仇人，如果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地位，我根本懒得接他电话。
“在外地。”我回道。
“现在回来！”
“不好意思，我说了我在外地，今天回不去。”
电话沉默了片刻，再道：“你现在在哪，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了，我明天就回。”
金坤明显怒了，一阵暴躁的大吼：“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要帮我办件事？”
我当然记得。
金坤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以此抵消周高阳挥霍掉的一百万。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缓了缓语气问道。
“帮我杀个人！”金坤声音很低，但很低沉，带着深深的恨意。
我一听顿觉情况不妙。
帮他杀人？
且不说我没那杀人的本事，就算有，杀人是犯法的啊，我才不想犯罪。
“金老板，有件事有必要说在前头：我就是个纹身师，连鸡鸭鱼等牲畜都没杀过，更别提杀人了。这么重要的任务，为避免办砸，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以为这句话说出去后，金坤怎么也得生个气，没想到他忽然笑了，笑得特别讽刺，“你会没有杀人的本事？那周高阳是怎么死的？”
一口怒气憋在胸口，差点就要骂出声。
“灵纹，可以驱邪、改命，可以帮赌徒赢钱，区区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金坤道。
把杀人说的这么儿戏，我一阵胆寒。
“灵纹有规矩，不能以此取他人性命。”我道。
“不用直接杀人，慢慢来，让人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死在睡梦中。”金坤给我出主意道：“你放心，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这跟告不告诉第三个人有什么关系？
初学灵纹时，我就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起过誓：绝对不能以灵纹行不轨、坑钱财，以及有害他人性命的事。
“对不起，这件事我做不了。”我拒绝。
“你想毁约？”金坤尾音提高。
“我并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这个时候，我也管不了其他。
得罪金坤和以灵纹杀人之间做选择，我宁愿选择前者。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实话说吧，我已经找人查过你的事情：姜茗，自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爷爷。你爷爷姜齐荣是灵纹直系传人，他死之前把灵纹的本事如数传给了你。十多天前，姜齐荣忽然离世，去世后尸体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只手，你为你爷爷办了场很风光的葬礼，然后来到云城。”金坤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
“你来云城先去找了顾永祥一家，之后被他们赶出来，你才回到现在的纹身店。你和顾永祥一家的关系很微妙吧，他的女儿顾斓跟你定了娃娃亲，对吗？”
我惊讶于金坤竟然将我的事情调查的如此清楚，而且我对他的了解仅仅只有‘他是个大佬’，这种被胁迫、被完全压制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对不起，素不奉陪。”说完，我就要挂点电话。
金坤像是预料到我要做什么，忙道：“你等一下，给你看个东西。”
我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
手机里收到一张图片，点开一看，图片灯光很暗，背景很乱，有无数的人头，图片正中是一个女孩。
“顾斓！”
我下意识地喊了出声。
“这就是你那个娃娃亲小姑娘吧，前两天在你的纹身店见过的，长的挺不错的。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一款的，青春靓丽……”
我想骂脏话，但是理智让我冷静下来。
我一把挂掉了他的电话，迅速拨通顾斓手机号。
响了好一会，电话终于被接起来，她那边很吵，鼎沸的人声和刺耳的音乐声交杂，我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她也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好一会后，那边才安静了下来，听到她的声音传来：“刚才在酒吧里，现在已经出来了，你说什么？”
“你去酒吧干什么？”我粗着声音喊道。
“今天是我一个同学的生日，请我们来酒吧喝酒，怎么了？”顾斓也不生气，解释道。
“现在立刻马上回学校。”我道，声音急躁。
“为什么？我们才刚来一会，生日蛋糕还没吃……”顾斓为难。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我不知道金坤会对顾斓做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金坤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既然知道了我和顾斓‘婚约’关系，为了让我帮他‘杀人’，他一定会用顾斓威胁我，之前挂电话之前，他也明确表示了这个卑劣的想法。
我必须让顾斓远离金坤。
“蛋糕明天一样可以吃。现在必须回去，回学校……不，回家，马上打车回家……”我说。
话没说完，从顾斓的听筒里，隐约传来金坤的声音：“顾斓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你是？”顾斓疑惑的声音。
“我是姜铭姜大师的朋友，前几天我们才在他的纹身店里见过的，你忘了？”金坤的声音。
“哦！”顾斓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你在和姜大师通电话？”金坤问。
“嗯……对。”顾斓道。
“正好，我由两句话想跟他说，能把手机给我吗？”
“别给他……”我冲着电话里喊，但没用，很快电话那边变成了金坤，“姜大师，你说我现在邀请顾斓小姐喝几杯，她会不会同意？”
“你别动她。”我真的怒了，声音都在发抖。
“那就要看姜大师你的选择了。”金坤似笑非笑道。
“畜生！”我喉咙里发出低骂。
不知道金坤有没有听见，反正他没有生气，而是自说自话道：“我在这儿等你，一个小时后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好好请顾斓小姐喝几杯，顺便跟她聊聊你的事。”
金坤意有所指，又带着几许威胁和下流的话，让我全身血液都在翻腾，脑子里遏制不住的胡思乱想：金坤说他喜欢顾斓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他会对顾斓做什么？
虽然我很清楚顾斓不是随便的女孩子，但金坤也不是普通人啊！
他有的是办法让一个年轻姑娘对他言听计从，灌酒、用药……没有什么花招不能用的。
“我说了我在外地，在老家，一个小时赶不回去。”我一个翻身坐起来，穿上衣服就往门外去。
“你老家？”金坤咂摸了一会，“开车过来也就四五个小时，那我给你五个小时，如果赶不回来，那就不好意思了……”
说完这些，电话里传来挂线声，等我再打过去，却提示‘已关机’。
金坤这个人渣。
顾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