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迄时歪头想了半晌自己是什么样，而后才垂首看她，眼里含笑，“怎么了吗？”
姜姝紧皱着眉，“你不能这样。”
她一板一眼的，似乎想要教训他占她便宜，江迄时也把手里的猫粮放下，认真看她，“那我应该怎么样？”
姜姝：“......”
你应该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江迄时当做没看见，问得认真：“要不你教教我？”
“......”
心知自己可能辩论不过他，姜姝没再做无谓的抵抗，只是垂下眼睑把手里的一包猫粮放在他手上，声音很轻：“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不能这样。”
她语气温和，杀伤力却很重。
江迄时笑容一僵，却见她没再看他，而是转身走了。
他顿了几秒，这才将多拿了几包猫粮，跟在她身后去结了账。
出了店后，江迄时扭头看车，余光迅速扫了一眼旁边的姜姝，却见她神色平常，似乎并没有把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犹疑几秒，江迄时开口：“阿姝......”
姜姝回眸看他。
江迄时：“你......”
有汽车驶过，刮过一阵风。
有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江迄时的话语戛然而止。
姜姝面色平静：“快接吧。”
江迄时默然几秒，还是转身拿出手机。
他侧身对着她，衣角被风刮得微乱，睫毛细长，在长长的夜灯下铺落阴影，电话对面有人在轻轻说着话，他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发出单声示意自己在听。
认真而专注。
姜姝胸口一顿，迟来的疼痛瞬间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或许。
他根本没必要如此的。
江迄时挂断电话后就看见姜姝仰着头看他，被风吹动的眸子微眯，江迄时不由得好笑：“你看着我干什么？”
姜姝沉默着，答非所问地喊他：“江迄时。”
他立刻应声：“嗯，怎么了？”
姜姝抿了下唇，说：“你是不是很忙啊？”
江迄时微愣。
几秒后，他才歪头朝她轻笑，眸子溺光，“怎么会？”
姜姝说：“其实是只对我不忙吧？”
江迄时依旧是微笑的模样，却没否认。
姜姝心里微酸。
她垂下首，盯着自己的脚尖，余光中却见他依旧是职场的模样，经过一日的疲劳奔波，裤脚已经有些皱了。
沉默了数秒，姜姝小声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
再次抬头，姜姝深呼了口气，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要不这样吧，我们晚上分工来喂猫，你喂三天我喂三天。”
江迄时：“？”
他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面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姜姝掀起眸子看他，义正言辞：“我在帮你，减轻你的压力。”
——“滴滴！”
江迄时倏然回神，瞳孔张大了些，手臂灌了几分力，忙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向了路边。
隔着厚厚的车窗，他还能听见，有司机将车开到他旁边，操着口音大骂：“你他妈不开车就不要在这里碍路！！”
他没有理会，呼吸有些急，连心跳都是强烈的，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膛，几乎快要撞破耳膜。
喉咙哽得发紧，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只有她散着披肩的头发，神情安然而平淡，说：“我们只是朋友，没必要天天见面的。”
论狠，谁都没有他的姑娘狠。
他想要一步步朝她靠近，他想要一步步重新踏入她的心房。
她却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埋下首，看不清神情，说：“你别过来了。”
她说：“就送到这里吧。”
路灯打下来的灯刺得他眼眶生涩地痛，江迄时思绪渐渐放空，却看见渐渐稀少的人群，有一个橘色的影子在闪动。
指尖在方向盘轻轻敲了两下，江迄时偏了头，望了过去。
是姜姝钟意的那只猫。
它跟在一个女生身后，一瘸一拐的，背影有些滑稽，它却全然未觉，还妄想伸出前爪，去扒拉前面的女生。
女生似乎被它这个举动扰得神不胜烦了，在原地跺了几次脚，扭过头来，用手指着它，似乎在跟它说话。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最后女生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回头看它，像是在避什么瘟神，最后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来。
猫竟然还想去追，奈何它有只腿行动不便，追得久了便只能被迫停下来，蹲在路边，很轻地叫了声。
没有人回答。
空荡的大街，一时回答它的只有车擦过的风声。
江迄时闻不可息地呼了口气，解开安全带，朝它走了过去。
猫咪的背影佝偻，说不出的寂寞和孤独，而他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猫咪舔着爪子，却像是有感应般，突然朝他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一人一猫对视不及半秒，后者立刻起身向他走去。
江迄时蹲下身来挠了下它的脖子。
被人喂养的猫已经开始长肉了，摸下去不再是姜姝说的，只有骨头没有肉，相反，它的皮毛也顺滑了不少。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去给它一个家。
江迄时任由它用头顶自己的手心，看了它许久，最后才喃喃出声：“你怎么也被人抛弃了......”
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似懂非懂般又“喵”了一声。
江迄时轻轻自言自语着：“她怎么这么狠心啊......”
他动作轻柔，抚在猫身上时力度恰到好处，猫咪惬意地翻了个身，似乎各位享受这个过程。
江迄时说：“她不想跟我见面，怎么办？”
声音低到了尘土，有追求刺激的青年夜半飙着车，开着最大的引擎在路上飞驰。
“跟她见一面真的有点难......”
他眼神有些空，像是在发呆，衬得猫从喉咙发出的呼噜噜声愈加清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猫用爪子挠了他一下。
许是在外奔波许久，没有人替它整理外形，指甲又尖又长，指尖还泛着乌黑，江迄时一时没注意，便被它刮出了道不大不小的红痕。
他吃痛，立刻垂眸看它。
猫咪“喵呜”一声，似乎并没觉察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睁着大大的眼睛与他同视。
江迄时深呼了几口气，处理伤口要紧，只能先跟它道别，缓缓站起了身。
——“你为什么不养了它算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句话，江迄时脚步一顿。
他在原地静静站立了半晌，许久，才微微转过身，低头看着猫。
有个大胆的想法，从心里悄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