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冉长乐悠悠醒来,侧头看到右胳膊下的包袱,还在。
然后,她动了动右手臂,能动!只是又有些疼,估计擦伤了。
随后,她又动了动左臂,一股钻心的疼痛。
“啊!”
冉长乐忍不住哼出声。
右臂发力撑起半边身子,扭头看到,左臂不正常的姿势扭曲,手肘处怕是骨折了。
这抬头的片刻,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右臂一软,又躺了下去。
冰雹砸的她睁不开眼睛,动了动腿,还有知觉,只是痛,痛的她眉头紧皱,不敢动一下。
看样子,右腿也骨折了!
罗裙也被树枝刮破了,更是粘了泥土。
谁知她竟露出一个庆幸的笑:
还好,右手左腿是完好的,还能走。
她侧头,隐约还能看到马车的身影。
深吸一口气,捡了身旁比较结实的树枝,挣扎着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右手紧握着树枝,左脚挪一步,拖着右脚上前一步,左脚再挪一步,拖着右脚再跟上……就这样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向前挪去。
“王姐姐,快看,有人来了,是不是府中派人来接我们了?”
一个眼尖的夫人看到冰雹中隐约的人影,激动的叫道。
各位夫人都站了起来,齐齐看向那模糊的人影。
“近了,近了!”
“啊,怎么派个瘸子来了?”
“是啊,怎么不派个手脚利索的人来,你看,这瘸子走路极慢,一步一抖,不像是走来的,倒向是挪着而来。”
“咦,这瘸子怎么还蒙着脸?怎么还是个女子?!”
“原来不是府中派来的人!白高兴一场,我看她像个要饭的,怀里还有个包袱呢!”
“她向我们这边过来了!小斯,快去撵了这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莫要使她进了亭子,以免污了各位夫人的眼睛,脏了这香亭!”侍郎夫人的绢丝手帕已经捂住了口鼻,嫌恶的吩咐道。
有心善的夫人见侍郎夫人开了口,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谁让这里属侍郎夫人最尊贵呢!
冉长乐离凉亭还有十米远,五六个小斯已经围了上去,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让开!”冉长乐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各位夫人的嫌弃。
“哼,臭要饭的,凉亭里歇息的可是贵人,若你不知好歹冲撞了贵人,仔细你的狗命!识相的赶紧滚!”
“滚!”冉长乐停下脚步,更觉得骨折的手臂和腿钻心的疼痛,比走着时还有痛上三分。
眼看祖母的马车就在眼前,却被几人截了路。
她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这臭要饭的竟不知好歹,哥几个,她不走,咱们几个送她一程!”
平时横行惯了的小斯,又被冰雹困在此时许久,早就失去了耐心。只见他话音未落,突然伸出脚,朝冉长乐那耷拉着腿狠狠踢去!
冉长乐拿起树枝,打在那伸过来的腿上穴位之处。
只见那小斯哎呦一声同叫,抱着腿摔在地上。
另外几个小斯见状,一同上前,还未近冉长乐的身,便被树枝不是废了手,就是断了腿。
热闹的 凉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冰雹落地的声音和小斯们的哀嚎声。
经过这一场打斗,原本所生无几的体力更是被抽了干净,冉长乐使劲咬了咬唇,迫使眩晕的头清醒些。
她双眼也更加模糊了,可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擦拭。
她知道,祖母定不在凉亭里,祖母心慈,绝对不会让人驱赶打骂无辜的人。
所以她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凉亭,只顾盯着两辆紧挨的马车,一辆靠前,一辆靠后半步。
心情带了五分激动,四分内疚,三分气愤,两分忐忑,和一份怯意。 最后都汇成了十分的坚定。
这坚定的信念仿佛给她无力的身子注入了新的力量,她再次握着树枝,她拖着腿,一点一点向马车挪去。
她肯定,远离凉亭的两辆青灰色的马车肯定是祖母的马车。
只有这两辆马车又小又破旧。
凉亭周围的任何一辆马车都要比它们宽阔,高大,华丽。
可她就觉得这破旧的马车亲切温暖。
桂嬷嬷见让她一点一点向她们的马车挪来,吓得浑身哆嗦,语不成声。
“你,你要,要干吗?我,我们老,老夫人没,没有对付你……”
纵然桂嬷嬷很害怕,她依然双手张开,挡在车帘前。
冉长乐停了下来,她的手伸直就能掀开车帘,看到祖母。
可是她却停了下来。
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流进了她嘴角,又苦又咸。
她心中不停的呐喊着:祖母,祖母,孙儿来接您了!
可是嘴巴却发不出半个音。
马车里老夫人自从听见打斗,心神就不宁。此刻,她知道被称为乞丐的坡脚姑娘就在自己马车前,她的心更加不宁,甚至带了丝丝莫名的疼意。
又是一阵咳嗽后,她无力道:“桂嬷嬷,让她进来吧。”
“老夫人,不可啊!这姑娘来路不明,我……”
“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老夫人语气严厉,可声音无力。
冉长乐一阵心痛,抖动手臂,把包袱顺了下来,握在手里。
抖着嘴挤出:“祖……”
此时桂嬷嬷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发出惊叫:“姑娘,小心啊!”
一根木棍夹着愤怒的声音“臭乞丐,我打死你!”
重重砸向冉长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