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小姐。”冬风柔柔地呼唤道。
床上的小包动了动,里面还传来几声哼唧。
苏月从那云团似的被窝里醒来,实在是对这个床和软被留恋不舍,这么舒服的被窝,也就小时候家里还有点钱的时候苏月才享受过,但那时候的床也没现在的舒服,苏月着实有点儿不想起来。
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吃饭的时候,看到苏秦和江映俩人之间气氛不对劲,苏月才真正的清醒。
整个节度使府就三个正经主子,自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的条条道道,一家三口都是坐一起吃饭的。
因为苏秦这几个月都在奔波找妻女,所以也没怎么在府里待过,府里的大厨更是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这下三个主子都在,大厨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一顿早餐,光各种小食就满满当当十几盘,还有蟹黄包,杂粮饼……直接把一整个桌子给塞满了。
苏月坐在苏秦的右手边,看到埋头吃饭一点交流也没有的两个人,有些懵。
虽然她对苏秦这个爹还不习惯,但是昨天亲眼看见俩人甜甜蜜蜜的,心结都解开了不少,今天怎么就连交流都没了?
苏秦则是一口一个小包子,一边吃一边偷瞧江映。
江映今天换了一身衣裙,不再是旧的磨毛的棉衣,而是一件月牙白的罗裙,头发松松挽起,用一根小巧的银簪固定,不施粉黛却依旧绝色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无欲无求的仙子,就算面前是齐军医特意交代的带着苦味的药粥也能面不改色的吞下。
江映变了。
苏秦心里有些闷,但是已经过去十二年了,人都是会变的,就算这么安慰自己,苏秦还是有些难受。
餐桌上的气氛更加冷凝了。
苏月咬着嘴里的蛋黄包,悄咪咪地看着俩人,直到鲜香微甜的馅料流进喉中,苏月才惊喜道:“呀,好香啊!”
这声音把俩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苏秦更是直接把一蒸笼蟹黄包放到苏月面前,简单明了地说:“多吃点。”
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小声说:“谢谢。”
“跟爹爹客气什么,来来来,还有这个蟹黄包,这个蟹黄包也是一绝,虽然还不是螃蟹的季节。”苏秦把认为好吃的都堆在了苏月面前,看着苏月小口小口咬着包子,心里暖洋洋的。
虽然江映变了,但不得不说,江映把苏月养的很好,餐桌规矩,待人处事,没有一点差错,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血。
江映的药因为是要温粥送服的,吃饭吃到一半就被端了上来,那药不知道加了什么,闻起来就酸苦的不行,江映却是面不改色地端起来就往嘴里灌,灌完用帕子按按嘴角,继续喝药膳粥。
苏月闻到那味感觉整个人都抖了抖,她也喝过中药,味道真的一点也不好,她倒是对江映的药膳粥很好奇:“娘,你那粥不苦吗?”
江映摇摇头,笑了一下:“你要不要尝尝?”
苏月赶紧摇摇头:“我才不信你,那粥肯定很苦,那个药的苦味是我闻到的最苦的了。”
对啊,肯定很苦,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喂,不撒着娇闹着要吃糖呢?
苏秦攥紧了手,手里是他自从看了药方后就一直准备好的,江映最爱的鲜花糖。
原来江映身子就不是很好,小病不断,但是江映厌恶极了吃药,每次吃药都是和苏秦的斗智斗勇,直到最后被苏秦摁在大腿上,一口一口地乖乖喂才罢休。
江映爱甜,但又不爱太甜,口味刁得很,不是特别甜又带着清香的鲜花糖一直是江映的心头好,但因为吃太多牙疼后苏秦就一直拘着她不让吃。江映就会在吃完药后抱着他的脖子假哭,撒着娇要吃鲜花糖去去苦味,虽然总是撒着娇撒着娇两人就去了床上,但是在事后江映就会偎依到他怀里,嘴里含着鲜花糖,笑靥简直能把苏秦的心给笑化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
但是看着江映现在面不改色喝下苦药的样子,苏秦是又心酸又苦涩。
心酸是江映一定是吃了不少苦,所以现在才那么能吃苦;苦涩是真的如同江映所说,俩人错过了十余年,哪能会一成不变呢?
但是看着江映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苏秦又有一股子火憋在心里,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