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从炕上跳下来,趿着鞋却脚下生风,见了老大曲大富,脱下鞋就往他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不孝顺的东西。”
曲大富一头雾水,却不敢闪躲,只声声求饶,“娘,您别生气,别生气了。”
老二曲大贵也愣了,这是咋回事呢,不等他开口,郭氏将他拉到一边,“别管闲事。”
老三曲大福从小瘸腿,爹娘疼他到心坎里,他有恃无恐,见谁挨揍都在边上看热闹,不时乐呵两声。
陈氏和曲宁不能眼看着曲大富挨打,娘儿俩一个上前扒拉吴氏,一个往后拖曲大富。
吴氏被曲宁拉到一边打不着曲大富了,心里火气没处撒,回头开始打曲宁。眼下儿子们都回来了,她可有依靠了,就不信曲宁还敢反抗。
然而她想错了,曲宁轻而易举地抬手将她手里的鞋格出老远。
“反了天了!”吴氏再一次在曲宁面前吃了瘪,赤着脚奔到曲大富跟前,伸手就是两耳光,“你养的孽种!”。
郭氏立马跟着抽泣了起来,“大哥,你是不知道,曲宁现在是翅膀硬了,你们再不回来,我跟咱娘就死在她手里了。”
曲大富黝黑的脸上透着明显的红印,眼睛睁得大大的,呆立在那里,他不敢相信这一切。
郭氏边低头抹泪,边把吴氏的鞋子捡了回来,恭敬地给她穿到脚上。
要说这个郭氏,好吃懒做,本也不是个孝顺人,奈何她嫁给曲大贵这么多年无所出。
曲家二老想孙子想的头疼。
曲大富连生了三个闺女,算命的说是老大曲宁夺了曲大福的富贵,是以曲大福才瘸腿的。
吴氏深信不疑,从此深深地厌恶曲大富一家人,尤其是曲宁。
为了讨好婆婆,郭氏喜她所喜,恶她所恶,这些年吴氏也就没怎么为难她,最多让她争点气,早日生个儿子。
“宁儿,进屋!”陈氏一手拉曲大富,一边对曲宁喊道。
曲宁听了抬脚往家走,曲大富却说什么都不动弹,他挣脱开陈氏的手,夺下曲宁手里的鸡,双手捧着走到吴氏面前,扑通跪下了。
“娘,您别生气了,您要还不解气,就多打我几下。”
郭氏见状,连忙上前把那拔了一半鸡毛的鸡抓起来塞给曲大贵,这会儿到嘴边的肥鸡可不能再飞了。
曲大贵见鸡眼开,抱着就往里屋钻,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曲宁不可置信地看着曲大富,“爹,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曲大富哪管什么事情经过,只知道她娘生气了,顺手拉了曲宁一把,示意她也跪下。
曲宁后退两步,秀眉微蹙,“我奶差点把我卖了。”
“你胡扯什么?!”吴氏大吼一声,“你装死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宁儿,这确实是你的不对,没事你装什么死啊,害得你奶丢人现眼,还不快跪下。”郭氏从后推搡了曲宁一把。
陈氏再也沉不住气了,上前打了曲大富两巴掌,“你给我起来!”
曲大富不依,仰头看着吴氏,似乎只有他娘说的话才是圣旨。
曲宁可算明白了,这愚孝的爹啊,怪不得谁都可以欺负他们家呢。
只不过,在她睁眼醒来的那一刻,忍辱受气这些事都将成为历史,从此没有人可以当他们家的主。
曲宁给陈氏使了个眼色,陈氏揪起曲大富的耳朵,曲宁架着他的胳膊,两人愣是把他提溜回了屋。
曲大福哈哈大笑,“娘,瞧我大哥跟猴子似的。”
吴氏白了他一眼,“进屋,我给你留了好吃的。”转头对曲大富那屋喊道:“你们能耐,以后别吃家里的饭。”
“娘,你就这么放过那死丫头了?”郭氏问道。
“谁说的?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日子长着呢。”吴氏眼神一瞟,拽着曲大福进屋了。
郭氏明白了,吴氏不让他们吃饭,他们坚持不了那一顿两顿的就得过来赔不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郭氏一笑,回屋继续拔鸡毛,曲大贵光看着鸡毛都馋的流口水。
“瞧你这馋样,一会儿给你条鸡腿。”郭氏笑眯眯地道。
这话被里屋的吴氏听进了耳朵里,当即喊道:“鸡腿留着等你爹回来,鸡翅留给大福。”
郭氏一撇嘴,那还剩什么了?
不过,有的吃总比没有好,郭氏老实地回道:“知道了,娘。”
曲大富屋里,陈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与了他。
曲大富叹了口气,打量着曲宁道:“宁儿,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爹。”曲宁嘴上回着,却心道,你亲闺女已经死了。
曲大富拍拍她的肩头,“好孩子,没事就好,走,跟爹去给你奶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
听前半句,曲宁还有点感动,这后半句听到耳朵里,她就差没惊掉眼珠子了。
她真想大声告诉曲大富,她闺女已经死了,看看他还去不去下跪道歉。
“曲大富,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别想拉着我闺女去干那没脸的营生,我们不去!”陈氏挡在曲宁前面。
曲大富唉声叹气,坐在门口半天不动弹。
太阳渐渐西斜了,曲大富起身去了吴氏那边。
曲大福吃饱喝足了躺在炕上玩儿,吴氏摸着曲大福的腿,好似怎么都疼不够这个儿子。
见曲大富去了,立马变了脸,不由分说又是一顿打,愣是把他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