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冬,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洗浴了呢。”
风楚星抚了抚拔了木钗的黑发,双手抱胸静躺在木桶里,整个人的上半身浸在氤氲雾气之中。
外面大雨倾盆,屋中红烛雾影,越清冬和风楚星正在天云宫中有说有笑地泡澡,或者说沐浴。
时间退回风楚星刚刚推门进来的那一刻。
看到风楚星来的时候,越清冬是很开心的,一个朝夕相对五载的女孩儿,熟悉她的每种表情,每个动作的含义,也会心念着自己的旦夕祸福,虽然自己一切行为准则需要优先考虑风楚星的意愿,但是这并不代表越清冬不喜欢风楚星。
伞下,那是依旧被雨打湿,有些狼狈的风楚星。她素白的面容上原本点上在眉心的一点红已经花了,不过风楚星并不知道,她拢了拢披散着的头发,又在门口将伞上的水都一一地抖落了之后,才将冰花芙蓉收入了芥子袋中,轻移莲步来到了越清冬的一侧。
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问题,有礼貌地和小师叔说明来意,言笑晏晏之间,礼数和真实在一个女孩身上如并蒂莲花,一同盛开。
“阿冬,你说你,今天小师叔都回来了,我都见不到你。害得我今天描鲤鱼的时候,差点画到桌子上去。”
风楚星嗔怪地捏了捏越清冬本就瘦削的小脸,又笑嘻嘻地将怀里的芥子袋拿出来。
“这是我问华师妹她们换来的馕饼,我知道你最喜欢她们烤的这种,来,吃吧。”
越清冬此时的肚子里已经放了一只鸡,现在面对风楚星的善意,有点为难,但到底,越清冬没有推辞地接过了那饼。
越清冬能想象风楚星在小师叔面前有些坐立不安的小表情,她也能想象出风楚星望着夕阳在楼头下一点点消失也没等到自己回去的困恼和焦躁,她甚至觉得风楚星这一身的狼狈很可能是为了她到处询问自己去处时沾染上的。
饼还是热的,明显是新烤的,对着风楚星此时还灿若晴雪的笑脸,越清冬于情于理都不能辜负。
越清冬狠狠地朝着那块饼咬过去,大口地吃着,眼睛有点湿了,她现在很讨厌刚刚那个幻想着风楚星会如何秋后算账的自己。
“星姐姐,你最好了,阿冬最喜欢你了。”
越清冬吃完后,擦了擦手,然后将风楚星歪了的发髻抚了抚,又从自己的芥子袋里取出了一方胭脂,将风楚星眉心已经看不到的红点重新点起来。
顿时,风楚星的素白脸上又多了些活泼。风楚星看着越清冬的举动,有些羞涩地红了红脸,她拉了拉越清冬的袖子,又将头矮向了越清冬的耳朵。
“阿冬,小师叔还在这里呢!”
越清冬心想,你将来和他结为道侣了还管他叫小师叔?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说,而是同样小声地说:“阿冬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一直坐着的杜若华站起来,示意她俩坐下,这才缓缓开口。
“楚星,可是找阿冬太急你都忘记御水了?”
风楚星被点破了自己的难堪,脸又微微地红了几度。
“没事,师叔不是要责怪你,只是你身子受了寒气,估计就这么回去会生病。”
“巽岚!”
杜若华很少有地大声喊话,一会儿,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就走出来了。
巽岚是个实诚憨直的孩子,在他师父面前从不偷奸耍滑。师父让他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他绝不敢在下雨后偷溜进里屋。
当然,这仅限于杜若华在的时候。
“身上湿了也不知道换件衣服,这还不让你两位师姐笑话了。”
杜若华对巽岚说话像个老学究,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会这样刻板顽固的师父做派的。
“你快让他去洗个澡吧,别把他冻坏了。”
“我叫他过来就是让他烧水让你和楚星洗浴的。”
杜若华冷冷横了一眼心疼巽岚的越清冬,说话时候仿佛嘴里吐出了一串冰碴子。
风楚星听了杜若华的建议,红着的脸顿时又升高了几度,她又拽了拽越清冬的袖口,低声说道。
“阿冬,男女大防,你快劝劝你师叔,可不能让我们在这里脱衣洗浴。”
越清冬看着风楚星那副欲拒还羞的样子,差点开口说出那句——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那么老实的名言。
“星姐姐,你也清楚小师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断不可能污你我青白,再说,这还不有阿冬陪着你吗,要是姐姐你病了,照顾药罐子的任务又要落到我这个傻阿冬的头上了。”
“姐姐,你可不想耽误你宝贝妹妹的修炼吧。”
越清冬朝着风楚星做了一脸苦逼的表情,风楚星受不住这样古灵精怪的捉弄,脸上的羞涩渐渐退去,换了一幅忍俊不禁的样子,这让风楚星看上去又多了几分可亲。
杜若华看这两姊妹在他面前咬耳朵,也没打扰的意思,而是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直到他发现了和他一样盯着越清冬和风楚星看的巽岚,这才意识到热水还没准备好以及巽岚是个小色鬼的事实。
大力敲了一下巽岚湿哒哒的脑袋,杜若华扯着他去了后院,同时运气御水诀和纯青炉火,顿时,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包着水的火球。
不一会,后院的温度顿时上升了几度,热水烧好了。
巽岚是个有眼力见的,搬出了师父一直珍藏的两个莲花木盆,好让师父刚刚烧好的热水有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