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越清冬记得小灰说着说着就抱自己了，力道很大，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劝慰。

说到底他的人生还是跟自己没关系，越清冬面向着月亮的方向，看不见小灰的表情。

隐隐约约，自己的背后湿了，他难道哭了？

“阿冬，那是口水，我又饿了。”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许久未雨的蓬莱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雨。

越清冬是被小灰抱着塞到阁楼里的，他没有进来，湿漉漉地趴在窗外。

小灰用他那执拗的眼睛盯着，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小灰？”

“阿冬……”

“小灰，你明天还回来的吧！”

……

“我要走了。”

……

“小灰，我们还会再见吗？”

……

窗子外面已经没有了身影。

小灰就像是一个泡影，莫名地出现在了越清冬的生活里，然后，在一天的晚上突然消失，没有改变越清冬往后五年里命运的一点一滴。

五年，足够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五年后的第一个春日，越清冬在镜子里看见了已经十三的自己。

那是一个昂着头却垂着眼的红裙少女，长发高高地用木钗盘起，两侧各有一缕青丝兀自垂下，柳眉杏目，窄鼻薄唇，这正是书中越清冬那副孤傲苦寒的模样。

那一条红裙早已不是当年的道袍，那是风楚星向风华元君央求来的天蚕布织成的，一针一线都是风楚星的彻夜心血。

越清冬瘦削的手抚摸这红裙上的白线细细勾勒的晴雪花，她有点灿然地笑了，风楚星喜欢晴雪花，所以她把最喜欢的绣给了自己。

然而，这个春天，越清冬将面临原书中的第一个劫难，东华十年一次的论道大会。而且，这个劫难也是风楚星的。

所谓论道大会，就是同一辈的弟子相互切磋剑术功法的武斗大会。门内各峰弟子将齐聚一堂，争出头筹，按照门中辈分，优胜者将被获得仙魁的称号和相应的仙丹金石。

在这场大会中，风楚星却突然修为大减，被对手打至重伤，查明真相后，爱徒心切的风华元君得到掌门同意，下令搜查各峰弟子，却在听云小筑的阁楼上找到了能让人短时间内修为大减的迷津草。

迷津草除了又让人功力减弱的功效外，还有驻颜养容的效用。百口莫辩之下，越清冬被罚禁闭三个月。

风楚星一醒来就为越清冬辩白，然而这并不妨碍越清冬和风楚星逐渐之间有了嫌隙。

仇恨是一个缺口，在你撕开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的决堤之日。

但是，今时不日往昔，不就是被关三个月吗？我忍还不行？诶，不对，事情还没发生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查出陷害我越清冬的真凶呢？

镜子里的少女，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抬眼看着春光，春华恰好，双鲤恰好，榕树恰好。

一切都刚刚开始，一切都恰如其分，刚刚好。

是时候去天云峰云华宫去请小师叔杜若华来听云小筑了，风楚星可还等着一起谈诗作画呢。想到这个，越清冬拍了拍因为常年偷懒宅家而变得和原著不太一样的白皙脸庞后，她大步踏上了通往的天云峰飞来石。

五年间，越清冬总算是学会了练气，原书设定越清冬是修炼天才，可当越清冬自己修炼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天资平平，唯一的解释就是越清冬花了比常人多一倍的时间和努力。

不过，现在，越清冬不用像是原书那样没日没夜地去修炼了，风楚星可是她的大腿子，在天玄峰，甚至在东华门还没有谁能骑到自己的大腿子头上的。

哼着新从风楚星那里学来的小调，越清冬推开了云华宫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