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后的越清冬,瞬间就怂了。
五年过去,杜若华已经弱冠了,他现在显得成熟而冷峻,自然也不直接叫自己名字了,不过阿冬是什么鬼!
虽然越清冬一再抵制这个称呼,但是原书中杜若华叫越清冬“阿冬”的设定,这里似乎依旧被杜若华强硬地征用了,越清冬没有更改称呼的权限。
“啊哈哈,小师叔啊,没什么,没什么,刚刚是和巽岚师弟闹着玩呢。”
越清冬一边尴尬地应付着,一边偷偷将两坨泥人融入了地下。
“对对对,师姐和我闹着玩呢。”
巽岚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说辞其实僭越了师姐,低着头一脸求饶状。
“哦,闹着玩呀,岚儿,师父也能和你闹着玩吗?”
“可以啊,可以啊。”
巽岚的头像是捣蒜一般,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就傻眼了。
怀里的那包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杜若华摸走了,正随手摘了一颗送入嘴里,越清冬看得真切,他在入嘴的那一刻,伦冷峻的容颜似乎化开了一点,眼睛对着太阳眯缝起来,嘴角小心翼翼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看来这次的糖味道不错,早知道就留点给自己了。越清冬看着杜若华化开的俊美容貌,心里痴想。
巽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师父,那张脸上仿佛写着“你又欺负我”五个大字。
“师姐师姐,我师父,他,他把你给我的,麦芽糖……”
没等她说完,巽岚就闭嘴了,那是杜若华的闭口诀,杜若华可没有好心到往巽岚嘴里塞糖。
“去后院,扎马步,一个时辰。”
巽岚撅起了小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越清冬屈服杜若华淫威,也不好为巽岚辩白什么。
打发走了巽岚,杜若华又从油纸包里去处了一颗糖。
“诺,吃吧。”
越清冬没有接糖,那是她自己做的,没什么可馋的,也不是怎么想吃。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和师姐作画可还顺利?”
杜若华将糖放进了袋子里,脸上的温度又恢复了原初的彻骨。
“楚星她今天画的双鲤图已经能和我当年画的难分伯仲了,只是修为还不够,双鲤未能化形,要不又是一件难能可贵的法器了。”
越清冬心想,这杜若华夸人总要拐着弯,带着刺,她都想亲手教他好好说话了,若是杜若华能坦荡说话,《长生诀》至少能薄一半。
“不过,你今天看我不在,怎么没回听云小筑?”
杜若华审视的眼神投了过来,看得越清冬心里有点毛。
祖宗啊,我给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机会,你还问我为什么回去。当然,越清冬不敢说出来。
“哦,我今天看小岚一个人在院子里挺无聊的,就留下来陪他玩游戏。”
越清冬的头低低地垂着,她可不敢正视杜若华的目光。
杜若华就着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还杵在那里的越清冬,便把她拉到了自己边上的椅子上。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可是刚修道辟谷,还不习惯不吃东西?”
越清冬心想,自己可没有不吃东西。这辟谷虽然说可以不吃东西,但是吃东西对于越清冬来说只是过个嘴瘾,辟谷归辟谷,并不影响她该吃吃该喝喝。
“啊,对对,我今天没吃东西,有点不习惯。”
杜若华看越清冬如此反应倒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温度又不经意间升高了几度。
“阿冬,来,这是明理新从集市里采买的荷叶鸡,我用纯青炉火给你加热一下,你就着新煮的雪水吃了吧。”
杜若华不是第一次给自己让自己吃他带的东西,但是往常都是三人同吃的场景,如今要自己一个吃,越清冬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来了。
吃吧,你看那刚热的鸡,油汪汪的,反正风楚星不知道,她不会吃醋。
不行,如果吃了风楚星知道了,万一将来发生点什么,那还不得秋后算账。
“嗯,师叔你也吃。”
越清冬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将手中的鸡撕了一半。
“阿冬,你怎么突然叫我师叔了,在听云小筑的时候,不都是杜若华杜若华地叫吗?”
越清冬正啃着鸡腿,不想杜若华突然问她这个。
“啊,那个啊,现在我人在师叔这里,客随主便,当然要尊敬尊敬的。”
“还有啊,我前两年那都是乱叫的,师叔你看,我这两年也不敢乱叫了。”
杜若华咬了咬唇,看了越清冬一眼随机又望着远处说道。
“阿冬,师叔不在乎辈分,称呼随你开心便是。”
“不过这鸡,你今天可是要吃完了。”
杜若华指着剩在荷叶里的半只鸡说。
“听云小筑里,你的食量可不止这么多。”
越清冬听了刚想辩解,嘴里又冷不丁塞了一个鸡腿。
杜若华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会扯下一个鸡腿喂她。越清冬看着杜若华泛着油光的手,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只鸡。
越清冬解决那只鸡的时候,杜若华也不用水清掉手上的油渍,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越清冬吃那只肥鸡,虽然仍然是面无表情。
终于吃完了,越清冬也注意到了杜若华的视线。
他不是让自己吃的吗?现在吃完了怎么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难不成自己不应该吃完?不对,越清冬剩下鸡屁股了,杜若华不应该责备自己呀!
不对不对,鸡屁股是给人吃的吗!他一定是嫌自己吃得太多了。
越清冬头垂地更低了。
“那个,要不,师叔,我给您打一盆水,您洗一下手?”
越清冬注意到杜若华还带着油渍的手,连忙开脱道。
“阿冬,麻烦你了。”
越清冬在后院的池子里洗完手后,才将一个乘着清水的盆端了过来。
“阿冬,你先洗。”
杜若华示意越清冬先,越清冬心内腹诽,我早洗过了,但她熟知杜若华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就装模作样地在水里划了划。
“阿冬,你怎么洗手的?”
杜若华将手伸入了越清冬的盆子里,示范着洗了起来。
“先搓洗指缝,然后是指尖,手面,手腕,手心。最后要用暖风诀将手吹干。”
杜若华在洗手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越清冬,越清冬敏感地躲了过去,这一个小小的瞬间被杜若华铺捉到了。
他的嘴角在那一刻微妙地浮动了几度。
终于洗完了,越清冬想着外面天色黯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不想这个时候,天黄,下起雨来。自己没有带伞,越清冬连忙起身打算问杜若华借一把。
“师叔,能借阿冬一把雨伞吗?”
杜若华看着门外一点点大起来的雨,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冬,你几时看过你师叔打伞?”
越清冬被他这一提醒也就想起来了,杜若华在原书中有个不能打伞的设定。
八岁时候,杜若华中了邪,被父母送上了天云峰。天云真人为杜若华驱邪,那妖邪乃是和杜若华前世相恋的一个伞妖,今生早早附在了杜若华的身上,想和他日久生情,将来好厮守终生。
不料受天云真人驱散,魂飞命散,临死之前下了血咒,若是杜若华没有真心和女子相爱,则一辈子无法打伞。越清冬当年还吐槽这伞妖就这点志向,要是她自己,肯定是诅咒他这辈子讨不到老婆。
当然,后来杜若华喜欢上了风楚星,而风楚星的武器就是伞,这也是百年修得的缘分了。
但是,现在越清冬就头疼了,杜若华不打伞,他就没有伞!没有伞,自己就不能回去!
慢着,杜若华没有伞,但是住在这里的巽岚和阿毛肯定有啊!而且,杜若华没有伞,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蓑衣啊!
“阿毛学会了御水决,巽岚淋雨习惯了,他们不需要伞,至于蓑衣,那种东西,我真的没有。”
在杜若华一一否定了之后,越清冬只能恨自己当初风楚星教自己御水决的时候,偷溜出去和小岚摸鱼抓虾去了。
诶,怎么办,难不成自己今天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了,望着一点一点黑下去的天空,越清冬心里已经飘过了一万只羊驼。
住在天云宫,住在天云宫,天云宫……
这个举动,是不是就可以四舍五入等于自己绿了风楚星啊!越清冬已经想到了有朝一日风楚星朝着自己算账的样子了!
不行,不能住在这里。
绝对不能!其实越清冬现在的脑袋短路了,她要离开这里有很多方法,比如躲在杜若华怀里靠着杜若华的御水决回来,再比如让阿毛带她回来,再比如淋雨回来。
但是她现在的想法已经从原本的如何离开这里,变成了在天云宫过夜风楚星会怎么手撕自己。
屋里的烛火摇曳着越清冬的影子,杜若华一言不发地坐在蒲团上打坐。如果说热锅上的蚂蚁可以形容人,那么越清冬此时就是快要熟了的那一只。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摇摇晃晃地出现了一个打着伞的身影。
那正是撑着冰花芙蓉,款款走来的风楚星。
越清冬的救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