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卫祁均也忍不住落泪,他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
叶予宁身体很虚弱,忍着身体的不适,身体微向前倾,逼着自己向前挪步,身上乏力,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虽然吃了些东西,但还是忍不住反胃,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她强忍着不适,强迫自己好起来,走进当铺。
叶予宁有气无力的开口:“大叔,麻烦您看看这支簪子,我家里着急用钱,想当了它。”叶予宁颤抖着双手举起簪子,递给柜台里的人。
“这支簪子能当六两银子”柜台的人掂了掂。
叶予宁沉默了,良久后缓缓开口:“大叔,我称过这支簪子,它是八两银子打的,不瞒您说,我父亲死了,哥哥被抓壮丁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得给爹爹下葬,我不多要您的,这支簪子,它就是八两银子打的,您就给我八两银子就行,六两委实太少了,就当您可怜可怜我。”
“姑娘,马上就要打仗了,大家都不容易,就这样,八两银子,就当是死当了,你要是同意,就签一下当票。”
“好。”叶予宁强撑着身体的不适,签完当票,拿上那八两银子去了棺材铺买了一副棺材和一身寿衣。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天黑,叶予宁仔细的帮叶父换好寿衣,帮他擦脸,洗手,理发,整理的干干净净。人既然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个世上,也应该干干净净的离开。
爹爹,您就安心的睡吧,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像卫祁一样,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第二天中午,叶予宁和卫祁均两个人将叶父下葬,没有人送葬,只有叶予宁和卫祁均两个人为他祭奠。看着叶父的棺材缓缓合上,被埋进土里,叶予宁不禁想到叶父充满悲剧的一生。
在叶父很小的时候,叶爷爷就生病去世了,叶奶奶一个寡妇带着叶父生活的很艰辛,受尽了贫穷与白眼。叶奶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叶父身上,拿出家里所有的钱送他读书,让他考取功名。
叶父天资聪颖又很努力很勤奋,十五岁便考取了秀才,大家都认为叶父以后一定能金榜题名,但是天不遂人愿,叶奶奶生了重病。
面对突如其来的横祸,叶父选择了放弃科考,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部拿来给叶奶奶治病,留在家里照顾叶奶奶。
叶父十八岁和叶夫人成亲,他觉得这是人生新的开始,曾经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早,才导致了他充满悲剧的前半生。叶父发誓,自己会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他悲剧的前半生不会在自己孩子的身上重演。
但是成亲没几天叶奶奶就死了,最后叶母也难产去世。叶父没有再娶,选择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扶养叶予宁长大。叶予宁那时候很小,为了求别人给叶予宁喂奶,叶父作为一个父亲几乎卑微到了泥里……
为什么叶父要收留卫祁均?当时叶父说:他第一眼看到卫祁均便感觉和他有缘,他既没有地方去,不如就留在这里。两个人是熬,三个人也是熬,不如一起相依为命,也好过让他到处流浪的强。
或许是叶父从卫祁均的身上,可以看出自己的影子,一样的悲剧,一样的辛酸……或许两个经历相同的人做父子再合适不过,相依为命总好过各自苦熬的强……
叶父的一生都充满了悲剧,这人间走一遭,饮尽了所有的苦水。来世投胎,一定要擦亮双眼,不要再选择这乱世之中了。
下葬完叶父,卫祁均收拾好行李把叶予宁带到山里,家里仍然不安全,马上就要打仗了,外面的局势瞬息万变,他们可能会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卫祁均做了一个厚实的木门,做了张简易的木床,垒了个灶台,安排好一切,卫祁均告诉叶予宁他有事要下山一趟。
“宁宁,欠你和干爹的我早晚会还清。”
叶予宁闻言大脑一片空白,卫祁均他要做什么?良久后才有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不!
“你是不是要去杀郡守,你不能去,你会没命的。”叶予宁从身后抱住卫祁均,他不能走,他会没命的,她已经没有了爹爹,不能再没有卫祁均。
“我已经没有了爹爹,我不能没有你了,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世道不让人活。哥哥,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叶予宁抱着他,呜呜大哭起来,卫祁均,你不能丢下我。
“卫祁均,你不能走,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没有一个亲人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准你死,你不许去。”
“宁宁,这是我欠你和干爹的,就算搭上自己的一条命,我也必须给干爹报仇。”卫祁均已经决定了,叶父是因他而死,他一定要给叶父报仇,哪怕是和郡守同归于尽。
“宁宁,为我,不值得。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娶你,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找个好人嫁了,我祝福你。”
叶予宁忍不住怒吼“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卫祁,郡守他作恶多端一定会遭报应的,不要因为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不值得,爹爹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去送死了。爹爹的死不怪你,爹爹他是因为保护我才死去的,这都不怪你,爹爹在天有灵也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你不准去,不准去!”叶予宁泪水眼泪都要哭干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你就忍心看着我沦为军妓,或者在山中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