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黎安呢醒来的时候,已经9点,她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灯,简约吸顶灯白溜溜的,什么花样都没有,就这样足足看了两分钟,似要看出什么花来。
心里的疑问没有答案:这里不是寝室,是哪?
意识到这点的她,眨了眨眼睛,紧紧闭起回想,再睁开,猜度……这是秦之易家?
黎安呢双手锤了下床垫,“呀”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像是提醒自己错过了什么事一样,不是惊讶,而是可惜,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猛地坐起,掀开被子下床,脚还没落地,熟悉的粉色拖鞋像是一枚印章,盖在木质地板上,盖章定论,明明白白告诉她:没错,这里是秦之易家。
往上看了看,粉色丝绸的裤腿在“印章”上方飘动,裤腿里面是自己白花花的脚丫子,顺着丝绸裤腿一步步往上看,清一色的粉色调,贴着自己的肉体,娟娟之感像是无物,难怪刚起床那会儿并未发现穿着上的异样。
最终,黎安呢视线停留在胸口,没有扣上的扣子,分明是人为制造的低胸,两坨白花花的肉球就那么昭然若揭。
谁给她换的衣服?谁不扣这个扣子?还有……昨晚,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
摇了摇脑袋,穿上拖鞋,双脚落地那刻,支撑身体的无力感袭来,有些飘。
这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可能,绝不可能。
迷瞪瞪摸着去浴室,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还有一套全新的衣服放在置物架上,她拎起来看了看,内衣裤和裙子都有。
匆匆冲了个澡,洗脸刷牙,吹头发,套上内衣裤和裙子,居然这么合她尺寸。
从浴室出来,看了眼凌乱的灰色系大床,转身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咬着牙回头,退回到床边。
证据,找证据!
走到床头,抡起一个枕头,准备掸掸灰,可余光瞟见几根头发。她用手捏了起来,是黑色的长发,与自己的相符。
她绕到另一边,像法医取证一样,仔细看了看另一个枕头,没有长头发,心头的石头落下,放回枕头时,枕头下方的床单躺着两三根短发,非常短的那种,显然不是自己的。
取证的结果就是,昨晚不是她一个人睡在这床上,短发的拥有者是个男人,这个屋子里除了秦之易还能有谁?
黎安呢插着腰,站在床边挠头,把脑子里想问的事情迅速过了一遍,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存好谈判的砝码,打算兴师问罪,不怕他不认。
……
黎安呢寻到厨房,秦之易穿着蓝色丝绸睡衣,端着卡通奶锅热牛奶,这画面,太具冲击性,不忍直视。
见她进来,上下打量了下,他眉眼明媚,问:“醒了?”
废话,我人都站这里,不醒,难道梦游啊?黎安呢心里暗想,却没说话,神色冷静,抱胸倚在门框上看他,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就拿视线锁着他。
她在等,等谈判的开始。
秦之易以为她是害羞,没多话,端起奶锅,从她身边经过,伸手去牵她的手,她牢牢抱住自己,不让他牵。
秦之易轻笑,想她一定是害羞,便没有强求,径直走向餐厅,宠溺地说:“过来,吃早饭。”
黎安呢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依然抱着胸,直勾勾看他,没动筷子。
秦之易倒是无所畏惧,边吃边问:“怎么?没见过帅哥做饭?”
黎安呢双眸宁静,并未搭话。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秦之易都看不穿黎安呢这样的目光,宁静背后是星辰大海,幽深幽深,夹杂着不明的情愫。原本潇洒自若,吃吃喝喝,此刻却连拿牛奶的手都有些虚晃。
他疑惑,“有话说?”
装腔作势太久,此刻手都抱累了,黎安呢将双肘平于桌面,依然端着架子,道:“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hellokitty装老虎要发威,没有不从她的意思。
秦之易摊手,“嗯,问。”
黎安呢清了清嗓子,“我的睡衣,是不是你换的?”
秦之易勾起唇角,“你想要什么答案?是不是想要电视剧里的情节,以为是我换的,结果是家里的阿姨帮你换的?”
黎安呢嗔怒,“我在问你呢!”
秦之易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喝了一口牛奶,想了想才说:“这样吧,我们模拟下你的必学课程——答记者问,每个记者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把另外两个问题一起问了,我一起答,如何?”
嘿,这人还摆起谱来了,真当这是真人演习模拟训练啊!
黎安呢生气,“不干!不问我也能猜到。”
秦之易替她可惜,“那算了,只是你猜的未必对。”
“……”黎安呢彻底无语,自己把着架子,掂量了半天来兴师问罪,就要这样被他糊弄过去,不可以!
“秦先生,我有三个问题,第一是:我昨晚的睡衣是不是你换的?第二,你昨晚是不是睡在我旁边?第三,你家怎么有合我尺码的衣服?”她一股脑,把三个问题迅速抛出,顺便拿出手机,打开那两张枕头发丝的证据照片,有些得意。
秦之易看一眼照片,眉毛轻挑,不以为然,“这位记者朋友,你猜的答案是什么?”
“秦,之,易!”黎安呢一个字一个字喊,就差没上手挠他,这货实在是太贼了。
“好好好,我答!”秦之易收起调笑的表情,一本正经回:“是,不全是,买的。”
what?!言简意赅得令人发指,跟没答有什么区别?!
黎安呢气的,腮帮子鼓得严严实实,像充了气的气球,戳一下就要炸。
秦之易哑然失笑,连气都不喘,说:“如果我是你,我会问:第一,你为什么换我的衣服?第二,你昨晚睡我旁边,做了什么?第三,什么时候买了我的衣服?这才是合格的记者,特别是互联网新媒体,每时每刻都在和时间赛跑,不以料问料,怎么可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秦之易身边有谁能说过他这张嘴的?答案是:至今无人。黎安呢虽是不可多得的、能和他呛上几句的人,但每每还是被他收服。有的时候,你还不得不服,他完全是用自己的脑容量高智商和宏大的知识面怼人,二十多年的闲书真没白看。
除了受制于秦衡的淫威,他会服软。还有什么?
黎安呢仔细想了想,迫在眉睫之际,使出美人的苦肉计,用力挤出几滴眼泪,委委屈屈看着他。
结果……这招显灵了。
秦之易慌了神,坐到她身边,给她擦泪水。越擦,眼泪掉的越凶,止不住。
彻底没辙,他哄她:“我错了,我错了,别哭啊!大早上的,也不怕人笑话。”
黎安呢带着哭腔,“你占我便宜,还耍赖!”
“是是是,我耍赖,你挠我!”秦之易抓她的小手往自己胸口伸。
黎安呢真挠了一把胸肌,真硬,真不好挠,扁着嘴,哭声大了起来:“不好挠!”
“那怎么办?”秦之易无奈。
黎安呢扭曲的脸,恢复了正常,吸着鼻子,说:“要不,你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我听听。”
“听了不生气?”
“不生气!”
“第一,你喝多了,吐了一身,我亲自给你换的睡衣。”
“哦!”这一点,多多少少能猜到,自己昨晚喝断片,吐了正常。只是……
黎安呢拢着自己的衣服,哭戚戚问:“你都看光了?”
“要不然呢?”秦之易反问,心里想的却是:没想到,你还挺有料,要不是你神志不清,我差点擦枪走火。
“你……”黎安呢指着他,又羞又恼。
“还想听后面的答案吗?”秦之易问。
黎安呢极不情愿点头,毕竟被这家伙占了便宜。
“第二,我睡你旁边,是因为你拉着我说要唱歌给我听,你昨晚开了一小时演唱会,直到筋疲力尽睡着,然后我就回自己房间了。”
“啊?!你就瞎掰吧,不可能。”黎安呢不信。
“别以为只有你会拍照取证,我也会。”秦之易打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放在黎安呢面前。
视频里,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穿着粉色睡衣,赤脚站在床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当话筒,不顾形象引吭高歌,瞎编乱造的词,奇里八怪的曲,丢死人了。
更丢人的是,视频的最后,女人靠近镜头,解开胸口的扣子,对着镜头妩媚一笑,问:“要签名吗?小弟弟。”
再定睛一看,她手里拿的……居然是秦之易的拖鞋。
黎安呢彻底石化,垂着脑袋没脸见人,小声呢喃:“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阻止你?你不觉得很可爱?”秦之易把这视频当宝贝一样,一天的快乐源泉就靠这段视频了,哪会去阻止她。他想都不敢想,喝醉后的黎安呢居然是个宝藏女孩,会跳芭蕾会唱歌,还这么没羞没臊献媚,完全是另一个人。
好吧,是有点可爱,可爱到过分。
黎安呢擦了把眼泪,问:“那,第三个答案?”
秦之易把她捞起来,神神秘秘牵着她的手往房间走,“跟我来!”
打开衣帽间门的那刻,她傻眼,一排排的衣服陈列在柜子里,春夏秋冬的都有,尺码都是她的。
秦之易说:“你上次说要出去租公寓的时候,我让你来我这里住,当下就让人买了这些,给你备着。”
有钱真好!不过,这心意确实让人感动。
“兄台,有心了,佩服佩服!”黎安呢抱拳,五体投地,转念一想,不对啊!
她问:“你之前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他答:“猜的。”
除了昨晚,被这货看光身体,大概能猜出她的身材尺码,可之前两人亲密接触的时间并不多,能猜这么准?
这个答案实在牵强附会,但黎安呢没有力气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一早上折腾的筋疲力尽,伤脑又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