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山地处东北,山势偏高,一条宽阔无波的烟溪河自山顶蜿蜒而下,将山体一分为二。
东山林茂兽肥,是皇家的行宫和猎场,西山则住了十余家猎户,平日靠打猎为生,在狩猎前半月会跟随御林军进入东山,查看猎场四周有无猛兽。
皇帝一身金甲戎装,眉目肃然地看着远方,胯下那匹枣红色的大宛马昂头嘶鸣,呼哧呼哧地打着响鼻。
等了半晌也不见皇帝换个动作,海公公上前劝道,“皇上,已经申时正了,您再不回去,皇后娘娘该着急了。”
皇帝摆摆手,“皇后正玩儿的高兴,哪会想得到朕?”
“哎呦,娘娘对您的一片衷心日月可鉴啊!”
“行了,再等一会儿。”
出发前,皇帝突发兴致和顾院长来了一场文斗,对诗对棋对对子,结果样样惨败。皇帝颜面大失,偏这比赛是他自找的,心中无比憋闷,经老友宋宰相一提醒,才恍然大悟:文斗不行,那咱们就改武斗呗?
他齐二黑可是带兵打仗掀翻了前朝暴虐统治的将才,还能干不过你一个在书院哄孩子的糟老头?
如是想着,皇帝脸上的表情更加轻松,捋着身前油光水滑的马鬃,嘴角弯了又弯。
林子尽头终于响起一阵马蹄,顾院长回来了。
“怎么样?没有受伤吧?”皇帝一夹马腹,上前迎了迎。
见面就问受伤?
顾院长对皇帝的小心思不予戳破,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内侍,“多谢陛下关心,臣受伤倒不曾,只是这北湖山上鸟兽太过懒散,打得忒不尽兴。”
“老头子还挺会装腔作势。”皇帝心里想着,嘴上却道,“看样子顾卿收获不少?呈上来!”
内侍得令,将绑在两匹马身上的猎物解下来堆在两人面前,只见獐子袍子野鸡各二,还有一只折了翅膀的山鹰。
皇帝一看便乐了,“爱卿莫不是一路跟在朕后面,朕打一只,卿便打一只?”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的猎物,每样不多不少,恰好都比顾院长多一只。
海公公上前凑趣,“陛下策马挽弓,英姿不减当年!”
“若论驭射之功,臣如何能及陛下?臣只是多占了一成运势罢了。”顾院长捋着胡子,笑眯眯道。
“顾卿这是什么意思?”
顾院长示意内侍将后面的东西抬上来,翻身下马,长揖一躬,“陛下福泽深厚,臣一路跟随陛下,偶遇此狼,特央众将士将其拿下,献于陛下。”
那是匹独眼棕狼,手脚皆被人捆住,腹部中了数箭,已经奄奄一息。
皇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所以这老头没有他猎的多,是因为中途捕狼去了?
他猎再多的獐子又如何?獐子怎么能和狼比!这一次竟然又是自己输了!
君臣二人的官司暂告一段落,两人策马回返,谈笑间,却听闻一道箭矢破空的声音。
皇帝回过头,只见一支白翎响箭自身后飞星般射来,眨眼就到了自己跟前。
御林军统领反应极快,猛扑上前,凌空拔剑将箭矢打飞出去,“铮”地一声钉在了一旁的树上。
箭头没入树干三寸有余,箭尾却仍在摇摆,犹自铮鸣。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有刺客!快护驾!”海公公尖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