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凝发现沈静禾不见踪影后,立即飞奔回凤栖宫,便见沈静禾托腮坐在台阶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褐色的玉佩。
“小姐,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起啊?”小凝松了口气,走到沈静禾身边,侧首看着那枚玉佩,惊呼道:“小姐,你从哪里得了虎符?”
“虎符?”沈静禾一怔,再看向手中丑丑的玉佩,只觉得沉甸甸的,很是烫手。
“奴婢瞧着像。”小凝接过玉佩,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惊呼道:“小姐,你怎么会有勤王的府兵令牌?”
“……”沈静禾一脸求解的看着小凝,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各王府,都有一支千人的精锐私兵,令牌和虎符极为相似,区别便在于这虎符上,会有勤王的标识。”小凝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勤字,解释道。
沈静禾瞪大了眼睛,看着虎符半晌,忽然将虎符抛了出去。
“我不记得,自己和勤王这么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虎符给我,还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小凝,我虽然不得宠,可也是名义上的皇后。”
“要是慕初郁知道,我拿了勤王的虎符,他会不会再把我打入冷宫,或者是把我给咔嚓了啊?”
沈静禾自幼便在药王谷长大,对朝局的事,并没有十岁才去药王谷跟着她的小凝懂得多。
“很有可能……”小凝不确定的道。
“那怎么办?我要不要现在就把东西还回去?”沈静禾紧张的问道。
“小姐一天和勤王见两面,宫中不定有何流言蜚语。再说,勤王既然送出来,也不见得肯收回去。”小凝拧眉,真想把虎符给砸碎了事。
“要不,咱们把虎符埋起来?”沈静禾说着,便起身把虎符捡起来,一溜小跑的朝院中的梧桐树下跑去。
小凝下意识的去找了把铲子,主仆俩迅速的将虎符埋好,只当不曾收过。
南书房。
这几日慕初郁在批阅奏折的时候,经常会走神,可除了南书房,却不曾踏入后宫一步。
十七看的真切,也不拆穿,只安静的守在旁边。
“十七,冷宫走水……可有新的线索?”慕初郁合上奏折,靠在龙椅上,闭眸问道。
给慕初郁换了杯新茶,十七摇首道:“没有新的进展,当值的禁军和宫人,都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去过。且,只有月妃……”
“再查!”打断十七的话,慕初郁皱眉吩咐道。
“诺!”十七躬身领命,到嘴边的话,全部吞入腹中。
慕初郁休息了好一会,才又准备继续批阅奏折,却不小心把刚换好的茶水砰洒,弄湿了御案。
“奴才伺候皇上换上衣裳,再来收拾这里。”十七忙道。
慕初郁不喜欢让别人碰触奏折,平时只有十七能打理。
“不必伺候,朕自行去更衣,你先将这里收拾妥当。”慕初郁瞥了一眼淋湿的两本奏折,起身离去。
十七暗暗摇首,主子这几日为何会魂不守舍,身为近侍的他,自然是知情的。
可有些事,知之,不若不知。
沈静禾因虎符的事,便窝在凤栖宫没有出去过。
不过天性爱动的沈静禾,在没有药材的情况下,根本就闲不住。
不过是一日多的功夫,鞋底都快磨破一双了。
“小凝,我醒来好几日,还不曾去给太后请安,快来帮我梳妆。”沈静禾寻了个恰当的理由,要出去放风。
主仆俩拾掇一番后,拎着一个食盒,前往慈宁宫。
在沈静禾的记忆中,这是成为皇后后,第一次去慈宁宫。
有关慕初郁的事,很多都是模糊的,包括进宫后的一切日常。
“静禾给太后请安,多谢太后搭救之恩。”沈静禾朝太后行跪拜之礼,这个头磕的满怀敬意与感恩。
“快扶丫头起来,这么冷的天,下跪作甚?”太后一脸心疼,忙吩咐宫女看座。
沈静禾文静的坐在太后身子的小凳上,明眸好奇的打量着太后的寝殿,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知为何会如此。
“丫头,不陪哀家说说话?”看着沈静禾那好奇的模样,太后只觉得一阵心酸。
尽管服下断情,对沈静禾而言,是一种解脱。
可人的记忆或缺了,人生便不再完整。
“是静禾失礼了。”沈静禾忙收回视线,略显苍白的脸,浮现了一抹红晕,有些局促的道:“静禾自有记忆以来,大半的时间都在药王谷,规矩上有不足的地方,还请太后见谅。”
对沈静禾偷偷打量自己的小眼神,太后只当没看到,和蔼的笑道:“在哀家这里,丫头不必拘着。以前哀家还是不得宠的贤妃时,你不也经常来找哀家说话吗?”
“怎地,成为哀家的儿媳,反倒生疏了?”
太后亲昵的态度,让沈静禾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几分。
在这深宫之中,沈静禾没有依仗。
沈静禾的亡母,对太后有救命之恩,若太后愿意念着旧情,而照拂她几分,沈静禾自是求之不得。
就算太后不念旧情,沈静禾也别无选择,必须与太后搞好关系,方能生存下去。
两人聊了许多过去的事,正要晚膳之际,却有人前来打扰。
“太后娘娘,贵太妃昨晚夜里咳血,到现在才醒来。御医说,情况不妙。”红菇听到小宫女的禀报,压低声音回禀了太后。
“怎地才来告知哀家?”太后收敛起笑意,对沈静禾道:“丫头,哀家这边有些事,改日再邀你来用膳。”
“静禾师承药王谷,医术虽不及师父,却也有几分天赋。若是太后恩准,静禾想为贵太妃把脉。”沈静禾福身道。
想要救人,是医者的本能。
而在这番话说出口之后,沈静禾心情豁然开朗。
挂名的皇后,想要在后宫混的游刃有余,只有太后这座大靠山还不够。
若是能多施恩几人,便多了些盟友,或许那才是长久的保命之法。
太后稍坐犹豫,可瞧见沈静禾那祈求的眼神后,到底没忍心拒绝。
“也好,你便随哀家一道去吧。”
“贵太妃与哀家有恩,对幼年的皇帝也多有照拂,却也是个可怜人。”
太后神色复杂,更多的却是怀念往事的伤感。
沈静禾没有接话,对名义上的丈夫,她只有听人提起的时候,才会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否则即便是沈静禾自己说出慕初郁的名字,也不会有任何感触,最多是怕自己犯了禁忌,被斩首。
是的,在沈静禾的认知里,慕初郁不是她深深爱过,也恨入骨髓的那个男人,只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