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明和的母亲看明和的脚已经好多了,准备带着两个女儿去寺庙烧香还愿,感谢菩萨显灵,救了自己的三儿。
临出门时,阿娘问明和:“和儿,你能照顾自己吗?”
见阿娘难得出门散心,明和宽慰她说:“阿娘,您放心去吧!明和一个人能行!”
临出门,阿娘看了明和一眼,明和笑着摆摆手,阿娘带着牵挂走了。
这么久了。明和习惯了阿娘出出进进、忙忙碌碌的身影。也习惯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妹妹吵吵闹闹、叽叽喳喳。
突然清静下来,明和竟然生出一丝寂寞来。
这一个多月,明和忙着养伤、做便凳。回家的欲望渐渐淡了,远远不如当初那般迫切。
至于自己现在到底是李川还是明和,似乎也不在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中午,明和拄着拐棍,自己到厨房吃了两块蒸饼,喝了一碗阿娘临走时熬好的稀粥。收拾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感觉是那么的惬意、舒适。
想想以前的生活,不是接待应酬,就是手机作伴。每天忙忙碌碌,大鱼大肉,但内心从没有现在这样安宁、满足过。明和问自己,人活一辈子,追求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明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慨万分。
“哐——”,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一声巨响,把明和的幸福感瞬间踹跑了。明和抬起一看,进来一位满脸凶相、气势汹汹的中年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小混混。
明和以为他们走错了门,拄着拐杖站起来,客气地问道:“两位,请问你们找谁?”
前面那位中年男子一脚踢飞明和面前的胡床,一手抓着明和的衣服,一手指着明和的鼻子骂道:
“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你,连亲舅舅都不喊了?你说某家找谁?你说!”
明和双手架拐,无法腾出手自救,再加上受伤的脚骨刚刚长好,郎中交代不能用力。他强忍住愤怒,喝道:“松手!”
那男人粗暴地揪着明和晃来晃去,骂道:“你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见到舅舅不知道施礼问好,端茶送水,却这般粗野无理!让舅舅松手也行,把你阿娘欠舅舅的钱还了!”
明和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舅舅是哪里冒出来的,凭直觉,他不相信那样贤淑善良的阿娘会有这样的无赖兄弟。他问道:
“你既说阿娘借了你的钱,可有凭证?”
那粗人听明和说要凭证,揪着明和衣服的手往后一搡,幸好明和早有准备,略微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用力抖开,举在明和眼前。恶声恶气地说:“好好看看,这是你阿娘按了手纹的借据,白纸黑字,休想抵赖。”
明和一看,果然是一张借据,借款人韩钰的名字上赫然摁着一个红红的手印。
明和知道,阿娘的名字正是韩钰。
再看借款日期,是一个多月前。明和大致一算,应该是自己摔伤那天。
明和本来不相信这无赖手里会有什么凭证。没想到借款人和日期倒像是真的。
明和好汉不吃眼前亏,又不知这人的真实身份,只好暂时使用缓兵之计。他说:
“您既然有借据,这个自然好说,阿娘出门去了,等阿娘回来自然会给您一个交代。不如你们先坐下,明和去倒杯水过来可好?”
那粗人见明和看完借据缓和了语气,也放松下来,说道:
“你这小子,见了舅舅也不喊。”
接着又假装无奈地说:“你母亲为了给你治病,去某家那里借了这许多钱,说好一月便还。如今过去这许久了也不见动静,舅舅等着用钱,不然也不会贸然上门。”
明和暗想,如若他说的是真的,一会儿阿娘回家也没钱还他;如若是假的,这无赖定不好打发。
自己如果能提前给母亲报个信有所防备也是好的。不然,到时候吓坏年幼的妹妹可就糟了!想到这里,明和陪着笑说:
“明和给二位倒茶去。”
那人给站在一旁的小混混使了个眼色,对明和说:“明和,你腿脚不方便,还是让金满兄长去吧!”
那小混混不等明和说话,就一溜烟跑进屋里去了。
明和知道,小混混一定是去屋里翻找财物去了。明和没有办法,只好任那小子胡作非为。
此时,他更担心的是阿娘随时回来吃亏。
他扶着拐边往后院走,边对那人说:“您先坐着,明和去更衣。”
明和本想着从茅厕翻墙出去,可自己的脚实在不争气,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明和无奈,只好又慢慢挪回前院。
等明和抬头,院子里已经没有那人的影子了,明和仔细一看,原来,那家伙也跑进屋里翻腾去了。
趁着这机会,明和赶紧一瘸一拐走出院子。他靠着双拐,挪到了坊门口,翘望着阿娘和妹妹们,心急如焚。
还好,没过一会儿,明和先看到了蹦蹦跳跳阿玥的身影。
明和等不及了,架着拐努力往前迎。
阿娘看到明和急得满头是汗,赶紧跑过来扶着明和,问:“明和,你跑出来做什么?”
明和简单给阿娘讲了事情的经过,说:“阿娘,您去报官吧!妹妹们先送到邻居家。明和…”
明和的话还没说完,阿娘脸色大变,一语不发撇下明和就往家跑。
明和一时不知道阿娘要做什么,只好边喊边架着拐杖追过去。
明和紧赶慢赶,还是被阿娘甩下一大截。没等他挪回家里,就听见小院里传来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喊声。
明和急了,丢了拐杖,忍住剧痛跨进院子。
只见阿娘正和那粗人扯成一团,嘴里怒骂道:“你这强盗、无赖、骗子,韩钰今日跟你拼了!”
阿娘边说边去拉那人:“你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害你妹子,你会遭报应的!打死你!打死你!”
那粗人一把将阿娘掷到一旁,怒喝道:“你这贱人,借据在此,还敢诬陷兄长!”
明和刚要过去扶阿娘,谁知,阿娘动作更快,她爬起来,再次扑过去厮打那人。
不知怎的竟抱住那无赖胳膊狠狠咬了下去。那人疼得一声惨叫,一脚踹过去,阿娘顿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明和大怒,顺手拿起门边的一根木棍冲过去就打......
那人看来势凶猛的明和,似乎有些害怕了,跳到小混混身后躲过了棍子。明和怒吼着再次抡起棍子,突然听到两个妹妹的哭声。
阿玥阿璐进门时,刚好看到阿娘被踹倒在地。她俩哭喊着扑到母亲身上。
阿璐回过头对着那粗人喊:“坏舅舅,坏舅舅…”
听到阿璐的哭喊,明和抡起的棍子瞬间僵在空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恶棍竟然真的是阿娘的兄弟!
明和举在空中的棍子定住不动,他看看妹妹,还有昏倒在地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两个家伙可能是被明和刚才的举动吓到了。他们看明和突然呆住,趁这机会,转身抱起刚才搜刮的绢帛、米面…跑出院门。
看明和没有追上来,那无赖竟然又张狂起来返身回来,探出头对着明和吆喝:
“限你们一个月还钱,不还钱某可是要去告你们的!”
明和举着棒子冲他大喊:“滚!”
那家伙一看,似乎有些害怕。转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