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校外一家饭馆。饭馆中档,对学生来说,两三个人能在五十元以内吃饱吃好的馆子都属于比较奢侈的。
在这个年代,五十元能在学校食堂吃一个多星期了。
今天是李妙请客,坐下来便大方地表示想吃什么尽管点,同时主动拿起了菜单,目光略为紧张地菜单上每道菜的价钱。
何岩和纪静同时交换了一下目光,很默契地相视一笑,没出声。
李妙做主点了三个菜一个汤,纪静还嚷嚷着要了三瓶啤酒,算是庆祝李妙拿到奖学金。
等菜的空档,何岩跟李妙聊了起来。
“奖学金拿到了吗?”
李妙羞怯地摇头:“还没,前天才出公告,好像要下星期才发下来。”
仿佛为了证明今天请客吃饭的实力,李妙又急忙补充道:“但我还有生活费,请得起你们的。”
何岩点头:“我们相信你的实力,但你实在低估了纪静的实力,不谦虚的说,她一顿饭能吃掉你们宿舍一半的gdp……”
纪静一记眼镖射去:“管好你的嘴,别逼我武力镇压。”
何岩认错既主动又痛快:“对不起,原谅我吧,我只是个孩子。”
李妙掩嘴又笑,然后感叹道:“你们在一起好欢乐呀,为什么不干脆升级成男女朋友呢?反正郎有情妹有……”
话没说完,纪静急忙打断了她:“李妙,你也胡说八道了!”
李妙抿唇垂头轻笑。
何岩心中一动,李妙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何岩懂了,似乎……追求纪静这条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黑暗,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微弱的曙光。
脑海里翻腾着各种想法,何岩的目光却望向纪静,若有所思。
纪静慌了神,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掩饰般起身,道:“菜怎么还不上,太慢了,我去催催……”
说完逃命似的跑了。
何岩只好望向李妙,直勾勾的眼神令她浑身发毛。
原本性格腼腆内向的李妙,被何岩盯得愈发手足无措,脸蛋涨得通红,眼神四处乱瞟。
“何岩,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何岩认真地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
李妙吓了一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啊。”
何岩道:“虽然与你才见过几次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和你很投缘,就像认识多年的知交好友,可以共奏高山流水的那种……”
李妙吓坏了:“何岩,你别开我玩笑,我……我接不住话。”
何岩严肃地道:“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没看见我左右两边脸上用宋体楷书写着‘真诚’俩字?”
李妙果断摇头:“这个……真没看见。”
何岩:“…………”
很显然,面前这位刚认下的知交好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投缘,不然不会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天聊死了。
李妙叹道:“你还是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别铺垫了,真的很生硬。”
何岩老脸一热,刚才……确实有点浮夸。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纪静她……对我究竟有没有意思?一丁点儿也行。”
对何岩来说,纪静的心思是个谜。
当初从暗恋转为赤裸裸的明恋,她却总是没有积极的应对过,哪怕前些日何岩当面表白,纪静也只是当他开玩笑似的,摸着他的头露出慈母般和蔼的笑容,告诉他好好学习,不要胡思乱想……
这种态度令何岩很崩溃,他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自己那晚跑到天台上看风景的举动或许潜意识里真有跳楼的心思。
一个大三的穷学生,追求一个心仪的女孩子,如果不愿搞得那么肉麻,又是写情书又是送花的,那么剩下的便只能一心对她好了,给她打开水,给她带早餐,为她在自习室占座儿,邀她晚饭后散步等等。
而刚才李妙无意中说漏嘴的一句话,令何岩突然看到了曙光。
李妙眼睛眨巴着,眼里带着笑,何岩分不出她眼里的笑意代表什么含义。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纪静呀,问我干嘛?”李妙笑道,笑容仍很腼腆。
何岩惆怅地道:“问她她只会摸着我的脑袋,让我好好学习,学好本领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我在我亲妈身上都没感受过如此浓郁且正义的母爱。”
李妙噗嗤一声笑了。
何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笑吗?笑点在哪儿?”
李妙不说话,垂着头仍笑个不停,笑得脸都红了。
咳了两声,李妙轻声道:“纪静是个好女孩儿……”
何岩点头:“赞同,虽然是句废话。”
李妙眼睛弯成新月:“好女孩儿不是那么容易追到的,这句不是废话。”
何岩想了想,又点头:“有道理,李妙同学,我突然发现你像哲学家一样深邃,能拿奖学金果然有实力。能不能来点干货,纪静为什么不愿接受我?”
李妙笑着摇头:“你们两人的事,我不掺和,所以别问我了。”
何岩认真地道:“我刚才说过,我们是朋友,亲生的朋友。”
李妙掩住嘴大笑起来。
何岩苦恼地叹气,看来想从纪静的室友身上得到点有用的信息很难,纪静身边的室友显然与她交情很深,不会轻易出卖她的心思。
正说着话,纪静回来了,见二人聊得很开心,纪静好奇道:“你俩聊什么呢?”
李妙垂头轻笑,何岩神情严肃地道:“刚才你出去那会儿,我和李妙同学聊了一下,发现我和她竟然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突然多出我这么一个正直又热情的哥哥,李妙同学美得鼻涕泡儿都出来了……”
李妙笑容渐敛,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指了指李妙,何岩道:“你看,她还在震惊中……”
纪静也呆了片刻,随即捶了他一记:“她在震惊你的无耻!李妙,别理他,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本正经地不着调儿。”
李妙大笑,原本性格内向腼腆的她,在何岩和纪静面前似乎开朗了许多,他和她似乎有一种让身边所有人开怀快乐的魔力。
三人说笑间,饭菜上来了,欢快的气氛这才慢慢淡了下来。
今天是为了庆祝李妙拿得奖学金,三人首先各自倒了一杯啤酒,举杯互碰,祝贺李妙。
一杯啤酒饮尽,两位女孩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娇艳欲滴。
何岩拍了拍李妙的肩:“妹啊,有点眼力见儿,快给你嫂子倒酒……”
噗——
二女喷笑,纪静气坏了,使劲捶着何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