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听江湖传言你要嫁给战王啦?战王模样俊不俊呀?”诗宁立刻将徐惘的红木椅搬到顾落梨的旁边,有些兴奋地问道。
诗宁虽然早知晓顾落梨是京城尚书的嫡女,但真想不到,顾落梨突然就要嫁给大名鼎鼎的战王。
不过战王的传闻可不太好哦!
诗宁闯荡江湖,经历过太多事。她早就忘了,几年前徐惘带她去的大府邸就是战王府,她还夸战王府大。
“你觉得本王的模样如何?”楚之寒在一旁突然开口。楚之寒知晓诗宁忘记一面之缘,也并未提醒。
诗宁诧异地看着他:“莫非你就是战王?”没料到战王就在旁边,有种说别人坏话被当场抓住的感觉。
“诗宁,别无礼。”顾落梨提醒道,“你以前不是见过战王吗?”
徐惘带诗宁去京城的事,她与洛锦书都知晓。当时原主还觉得徐惘偏心呢!
“啊?我没印象呀!”诗宁目光边肆无忌惮打量着战王,边跪下:“民女拜见战王。”
哎哟,这个战王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看上去不好相处。她怎么可能见过战王呢?
突然,记忆一闪。诗宁想起来,好像是五年前,徐惘带她去京城的一座府邸,当时徐惘好像说战王。
楚之寒淡淡扫了眼诗宁,道:“无需多礼!你还没回答本王问题。”
“王爷是龙中之人,模样自然无话可说。”诗宁反应过来,答道。
“早就听闻你毒术了得,过四日是你师姐与本王的成亲之日,你可要参加?”楚之寒淡淡一笑,笑容竟格外好看,犹如突绽的昙花,难得一见。
他手下确实还缺一位擅长用毒的,早知晓徐惘的三徒弟诗宁有此本事,本想拉拢,但除了几年前一面一直未见。
没想到今日突然出现。
楚之寒开口,顾落梨便知楚之寒是在变相的将诗宁带回京城,为之所用。
诗宁只听是顾落梨的成亲日,自然要参加。像是突然想到何事,诗宁又说道:“师姐可通知师兄了?”
顾落梨不是原主,她与楚之寒的婚礼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邀请名单都是顾正明所拟订的,顾落梨根本未参与。
楚之寒本想让顾落梨以成亲之名,让洛锦书来京城。可楚之寒知晓若自己提及顾落梨肯定不同意,也就不曾说出口。
如今诗宁说出,正好得了他的心。
洛锦书想看到她嫁人吗?顾落梨早就想到洛锦书,一直未决定邀不邀请洛锦书。毕竟对洛锦书而言,亲眼看着顾落梨成亲有些残酷。
“还是成亲后再告诉你师兄。”顾落梨能感受到,原主的一丝残魂还留在这具身体里,时不时会影响她的情绪,她怕看到洛锦书会控制不了情绪,她也不想伤害洛锦书。但毕竟她不是原主,对洛锦书已无爱恨。
诗宁一向心大,洛锦书对顾落梨的喜欢又隐藏得深,她自然看不出,也不曾多想。
“既然王爷邀请我,又是师姐的亲事,我自然要去。”诗宁毫不犹豫地同意。
她心中却想,等武林大会结束,她一定要给大师兄飞鸽传书,让大师兄来参加师姐的婚事,不能让师姐留遗憾。
再看台上,方浔出场后,挑战的人虽多,但到底不是方浔的对手,而方浔打斗那么多场,依然面不改色,不禁让人佩服。
期间,诗宁还偷偷问顾落梨,徐惘与战王什么关系。那时她才得知,战王竟是徐惘的师弟。
终于到申时,再无挑战之人,方浔再次担任武林盟主,而台下众人对方浔的佩服又深了些。
武林大会结束,楚之寒心中也有了不少可为朝廷效力的人选。楚之寒挥毫写下名单,将名单交给方浔。
一行人便下二楼。刚下楼,顾落梨看见顾梦惜,杜子轩与阮阮等在不远的树下。
她缓步走过去,道:“梦惜。”
“大小姐。”杜子轩微微点头,向顾落梨示意一下。
顾落梨道:“你大师兄没事吧?”
“还不就是她用下三滥的手段,害得我师兄错失武林盟主。现在问有什么用?”阮阮突然指着后方的诗宁,大声道。
“阮阮。”杜子轩轻喝一声。顾落梨如今与战王有了婚约,未来便是战王妃,在顾落梨面前,阮阮竟失了分寸。
“二师兄,你……亏大师兄那般看重你,没想到你帮着外人。”阮阮美丽的脸蛋带着任性与不甘心,瞪了顾落梨一眼,转身离开。
“大师兄已经回客栈。不管是不是暗招,总之输赢已定,到底是大师兄略逊一筹。阮阮是师父的女儿,从小被娇惯,不知天高地厚,请大小姐不要怪罪。”杜子轩倒是会说话,话语间都在维护阮阮。
但看阮阮的态度,大师兄陈煜好像比杜子轩重要,这关系!
顾落梨意味深长道:“好好保护梦惜,若她有何闪失,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师妹。”
杜子轩毫不犹豫道:“大小姐不必说,我也定会办到。”
“梦惜,早点回去。”顾落梨握着顾梦惜的手,道,“不要要叔父叔母担心,我在京城等你们。”
“是,大姐。”顾梦惜乖顺道。
顾落梨点点头,朝楚之寒一行人走去。
方才阮阮说的话诗宁不是没听到,她有些不满地向顾落梨说道:“我下毒一向都是光明正大,她敢说我这是下三滥的手段?若非师姐你在,我非要毁她容不可。”
诗宁一向以毒术为荣,最恨看不起她毒术的人。
顾落梨不着痕迹地捧高诗宁:“她一个未出世的小女子你与她置什么气?”
“也对。”诗宁认同地点点头。她虽年纪不大,但闯荡江湖已经许多年,对她而言,阮阮的行为确实太过幼稚,她懒得计较。
这一瞬间,诗宁突然觉得自己好有成就感。
回到安宿的院里,诗宁得知徐惘也在这里,立刻高高兴兴地去捉弄还在睡觉的徐惘。
方浔也有事要做,顾落梨谴退循儿,赵蜚也心知肚明地离开,只剩下楚之寒与顾落梨在亭中。
每次站在亭中,看着触手可及的湖泊,天虽未黄昏,此时已蝉鸣蛙叫。
顾落梨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王爷可否想过,若在摘星山找不到玉佩,又当如何?”
“加上今年,本王还有三年活命的机会。若找不到玉佩,本王自会让你全身而退。”原来楚之寒早已对生死看透,甚至为她想好了后路。
“其实,我倒觉得玉佩大有可能在摘星山。”顾落梨面色凝重道,“王爷可能不知晓,我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地形名称相差无几,我的世界没有摘星山,但这个世界偏偏多了个摘星山,其中或许有何关联。”
楚之寒再次听到顾落梨提及异世的事,心中将每个字都细细品味。难道遇到顾落梨真的是天意?他不敢妄下定论。
“皇上在位几年,已将本王视为眼中钉。他不知本王中蛊,否则本王也不会运筹帷幄。”
楚之寒手握兵权,皇上哪怕再感激他保家卫国,怕他功高盖主,也会惦记他手里的兵权。顾落梨听到倒也不惊讶。
“如今你也知晓,本王的真正敌人是皇上,你嫁给本王未必能活到找到玉佩,现在你还可以反悔。本王不会怪你。”楚之寒话锋一转,语气不知是喜是悲。
顾落梨难得一笑:“莫非王爷不相信我有与王爷并肩前行的能力?”
本以为楚之寒是个冰冷的人,他们成亲只是为了玉佩,没想到楚之寒还在为她着想。
顾落梨虽不倾国倾城,细看却也耐看。平时冷着脸,偶尔一笑,笑容倒是温暖明媚。
并肩前行?天下间,恐怕再无其他女子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但他心中竟然相信,顾落梨能做到。
“你的城府太深,本王看不透。”楚之寒不可能将心中话说出来,装作不客气道。
“王爷看不透也罢,若被王爷看透,我就没有价值了。”从楚之寒与她交心的那一刻开始,她也是有何话就说,不再掩饰自己。因为就连她或许都看不透自己。
楚之寒也不反驳:“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顾落梨看了看楚之寒,有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道:“冒昧问一句,王爷眼界虽高,但这么多年,王爷就不曾遇到过喜欢的人?”
她很好奇,楚之寒眼界高到什么程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楚之寒这种冰人心动。
楚之寒自然不会回答她这些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
“我?”顾落梨摇了摇头,“我只知晓杀人,从不知晓爱人的感觉。”
“你可否讲讲你的事?”楚之寒对顾落梨的事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子变得这般强大。
“我啊……”顾落梨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事告诉楚之寒。
她爸妈亲手将她送到孤儿院,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被欺负。逃出孤儿院露宿街头时又被欺负,甚至差点失了清白。老大救了她,训练她。为了报答老大,为了不让人再欺负她,她每日除了吃饭就是训练,她却从不放弃。
终于考上了军校,她身为女子,被男生嘲笑,她意识到自己依然很渺小,她更加刻苦练习,常常满身伤痕。终于,她将看不起她的人都打倒。
军校本来给她军职,让她训练新兵。但她义无反顾回到组织,当了一名雇佣兵,从此独自一人,行走在枪林弹雨中,为组织杀出一条血路,让组织在圈内闻名。
楚之寒听完后久久未说话。
他身在其位,经历的事多一点也不奇怪,但顾落梨一介女子竟能排除万难,走到这个地步,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这世间最让人动情的便是感同身受。突然,他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冰冷而坚毅的女子。
“本王实在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与一女子感同身受。”楚之寒道,“你的事,倒让本王有了别样的心境。苦难终将结束,万物终会逢春。”
这女子受了这么多伤害,早已将自己包裹的像刺猬一般,却甘愿为了玉佩将所有事毫不隐瞒告诉他。只有不在意何事时,才能毫无保留告诉别人。
这一刻,楚之寒竟有些庆幸,是他最先发现顾落梨所有缺点与优点,所有悲喜与不幸。就像夜空,所有人都在看圆月,却极少人注意到被月光掩盖的星星的光芒,低调且强大。
夕阳染红了无边无际的天,天空像是饮了酒般,微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醉意。楚之寒看着顾落梨的侧脸,风略过她的侧脸的碎发,碎发轻轻飘扬。
这一幕,楚之寒竟觉得这一切都相得益彰,原来世上还是有美好事物。
打消掉方才该死的念头,楚之寒有些不自然地轻咳,顺势说道:“夕阳西下,你早点回房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是,王爷。”楚之寒都这般说,她自然没有话再说。顾落梨收回想念现代的思绪,与楚之寒分别在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