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醒,循儿便等在床前,顾落梨洗漱后,循儿立刻将加了灵芝的药端来。
服下两贴之后,顾落梨身体总算是恢复了。
又休息半月,期间李姨娘与赵姨娘不时来看顾落梨,就连连姨娘也假模假样来过一次,只有张氏母女不敢来看她。
以往中了枪伤也不见她修养这么久,这次的毒却让她不好受。顾落梨身体恢复后便勤加锻炼,增强身体,日子一天天十分平静。
“已经这么久了吗?是时候该去与爹爹用膳了。”沐浴后的顾落梨盘算着时间,自言自语道。
自从她中毒之后,她便不曾去与众人用膳。如今病好了,也该去顾知雅面前找找存在感了。
张氏母女看到顾落梨安然无恙,心中难免有些不甘,表面到底没表现出来,就连惧意都不曾有半分。
看来张氏母女知晓查不出什么,放松了警惕。
等顾正明用完膳,看见顾落梨等在书房,立刻慈祥地笑道:“身体可恢复了?”
“是,多谢爹爹的关心。”顾落梨乖巧道,像是想到何事,又立刻道,“对了爹爹,女儿已经对家书遗失一案有了线索,是张姨娘。这事是收买张姨娘一个丫鬟才知晓的,不过信已经被张姨娘烧了。”
“是她?”这件事一直在顾正明心中压着,听到顾落梨不负他所望,心中也是高兴,但听到张姨娘,顾正明面色又变得难看。
“女儿这次中毒也想明白了许多事,如今顾府这么祥和平静,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怪张姨娘。这件事可以当没发生过。不知爹意下如何呀?”顾落梨装作大义道。
顾正明探究着顾落梨的表情,见她真心实意,竟忍不住大笑:“好女儿,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心胸如此大度。”
顾落梨都不计较,他计较还有什么用。
顾落梨看着顾正明,面上也露出开心之色:“爹,虽然女儿此次中毒查不到凶手。但我听循儿说了,若非战王的灵芝,我恐怕还在受中毒之苦,所以我想当面谢谢战王。”
“按理来说,你与战王还未成亲,不能相见,但你以救命的身份感谢战王不失礼节,去吧。战王奇珍异宝比顾府多,你一定要用心挑选一份珍礼,以此表示感谢。”顾正明特意嘱咐到顾落梨。
顾落梨失笑:“爹,你不说我也知晓。”
“知晓就好,是爹多嘴了。”顾正明哈哈一笑,笑容爽朗。
得到顾正明的同意,顾落梨次日便上街挑选珍品,看了许多,始终觉得没有合适的东西能让战王不嫌弃。
算了,战王想必也看不上她挑选的礼物,况且她本来就是想将罂粟送给战王,她相信战王肯定感兴趣。她就将买珍品的银票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来到战王府时,府前依然如平常般冷清。守卫见顾落梨坐着马车而来,非富即贵,立刻让顾落梨等着,进去禀告。
第一个出来的竟是一直在战王府修养身体的莫儿。
莫儿与顾落梨不同,顾落梨身体本就强健又有强大的内力,自然恢复的快。可莫儿之前在人牙子那里本就身体弱,护国寺那一剑自然让她恢复得慢。
“小姐,你终于来了。我早就说要回府,可战王不同意。”虽然王府的人没为难她,甚至好吃好喝伺候她,但始终觉得不如顾府。
“莫儿?”循儿心中一直惦记莫儿的踪迹,可顾落梨发生那么多事,她也不好开口问。
没想到莫儿竟在战王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儿身后跟着赵蜚,赵蜚与莫儿保持了不远的距离。
“王爷有请顾小姐。”赵蜚面无表情道。
顾落梨让莫儿与循儿好好聊聊,自己便跟在赵蜚身后。
赵蜚带顾落梨穿过前厅,来到一间陌生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楚之寒冰冷的声音。
顾落梨独自进去才知晓这是战王的书房,此时楚之寒正在书桌前翻看一叠书信。
“给王爷请安。”书房可是许多府中最重要的地方,顾落梨虽疑惑楚之寒为何要让她进书房,但到底不曾问出口。
“免礼。”楚之寒折起书信,将信放在信封里,抬起头,看了眼左旁的雕花凳,示意顾落梨坐下。
顾落梨毫不推脱地坐下,直言道:“不瞒王爷,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与其说是相求,倒不如说是交换。”
楚之寒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气势逼人:“你要和本王交换条件?”
有何事能让顾落梨来与他交换?他倒是想要知晓。
“那我直说了。”顾落梨轻叹一声,目光有些悲伤,“我二妹顾知雅与其母自我回京后多次害我性命,护国寺是,中毒也是。我一再容忍,直到中毒的痛苦让我彻底死心,所以我想请王爷帮我杀了顾知雅。”
楚之寒有些探究地看着顾落梨,她那不达眼底的悲伤显得特别假,但他也不拆穿,只道:“她可是你亲妹?”
“不,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顾落梨否认道。
“你爹可是礼部尚书,顾知雅的舅舅是驸马,若顾知雅一死他们定会追查到底。”楚之寒提醒道。
顾落梨冷冷一笑,方才的悲伤早已不见:“王爷敢与三皇子为敌,敢抚皇上的面子,还怕这两人?”
“你想好了?有时候留着一个人比杀了她更有用。”楚之寒虽知顾落梨心狠手辣,但不曾想顾落梨这般大胆,敢求他帮忙杀人。
“她们三番两次害我我已经受够了,若非我想留洗清嫌疑,否则我就自己动手了。思来想去,还是王爷的人出手我才放心。”
以前不就是经常被欺负被侮辱?
她从小失去父母,在孤儿院长到十一岁,却因为性格被其他孩子欺负孤立。她悄悄离开孤儿院,在街上流浪,晚上就睡天桥下。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深夜,七八个初中男生一身酒气围着她,他们抓住她,用点燃的烟头烧她的手臂,将烟插进她鼻孔,眼看着烟快烧到她的鼻子,她的手脚被按住,她却只能绝望。
他们扯她的头发,对她拳打脚踢,甚至还想将她的衣服脱光拍照,若非有人阻止他们,她的一生恐怕都不一样。
阻止他们的人就是组织老大。她被老大带回组织,通过关系送进外国军校,培养成雇佣兵。
在被送进军校之前,她拜托老大找到那天晚上欺负她的男生。她想问问他们,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对她?
他们说,只是为了好玩!也为了所谓的自大的虚荣心!因为她弱小,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害她的人她绝不能放过!她已经给过张氏与顾知雅机会了。
“这件事后果虽不可预料,但也不是做不得,你先说说你拿什么与本王交换?”楚之寒倒是可以理解顾落梨,若非顾落梨有洛锦书做靠山,也不容易三番四次的逃脱张氏母女的魔爪。
况且张氏母女很明显是三皇子的人,若让三皇子少了利用的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顾落梨站起身,道:“我手中有味药材,具有麻痹人神经的作用。不管用于医术还是其他,作用可就大了。王爷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手底下能人众多,不免常有人受伤,医治过程中想必十分难测,而这药材可以让人片刻感觉不到痛苦,起镇定麻痹的作用,对伤口有帮助。”
“你拿药材与本王交换?”虽然好奇顾落梨说的药材是何物,但楚之寒心中还是有些不满顾落梨的诚心。
“王爷何不将府中的大夫叫来?”顾落梨听循儿提过王征,年纪轻轻医术便高明,不知是王征医术高一筹还是洛锦书更高一筹!
楚之寒走向门口,打开门,让门口的赵蜚去叫王征。
片刻,王征前来,身上还带着药草香,不过与洛锦书的安神静心的药香不同,王征身上的药香更加浓郁。
顾落梨又将方才对楚之寒说的话告诉王征,王征身为大夫,眼前不免一亮:“如今王府众人用的药丸只能镇定止痛,效果也不是特别好。若要割肉或者取箭取刀只能强忍着,不少人痛死过去。若真有你说的这种神奇的药材,这些再也不是问题。”
“这药材自然是有,只是不被世人知晓。凡事有利有弊,再好的药材,用对了是药,用错了便是毒。这种药材虽很少见,但也不例外,若用量不适当,便会让人上瘾,甚至是死亡。所以这种药材一定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危害很大。”
她还在军校时铲除了一窝制毒贩毒的组织,那组织在偏僻处种了不少罂粟,她才真正了解了这种植物。
才穿越过来时,她在桃花谷边缘无意发现了几株罂粟,她取了种子在洛阳的顾家种下,直到回京,她还是将罂粟挖出来放在马车带回京城种下。
就是等着有一天派上用场。
“越好越珍贵的药材往往越要小心,作为大夫都明白。”王征有些满意地点点头,“王爷,不妨相信顾小姐。”
“你先回去,本王自有打算。”楚之寒微微点点头面上无悲无喜。
王征离开后,书房又恢复了平静。
“王爷,我知晓我的要求确实有些麻烦。若非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会坦诚相待。我知晓,你之所以娶我,恐怕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回京在他人口中了解楚之寒的作风,又与楚之寒接触几次之后,她不难推断出这个结果。而至于是什么东西,她想她已经猜到。
楚之寒目光中终于有了淡然之外的表情,是诧异,哪怕只是一瞬:“本王倒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爷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何种女人没有?身份尊贵的,美若天仙的?甚至连皇上赐婚的千金,王爷都不屑一顾。我爹的势力王爷恐怕更加看不上,而我爹手中也不可能有王爷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可为何偏偏同意我这门亲事?这便是问题的关键。”顾落梨淡淡道,替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微微点点头,“茶不错。”
绿茶的微甜冲淡喝下去的苦涩,带着淡淡的清香,在口中蔓延。好茶就是这般,回味无穷。
顾落梨继续道:“那原因便在我身上,王爷为了我同意的亲事。可我远在洛阳,又怎会和王爷有交集?不然王爷不必让云骁去洛阳打探我的消息。一切都是从我去知天楼打探玉佩开始,王爷是知天楼的楼主,我们唯一的交集便是知天楼,或者说是玉佩。王爷送聘礼来的那日,你无意中提及玉佩,更愿意与我合作帮我找玉佩,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哪怕有了罂粟这个好处,楚之寒心中还在思索杀顾知雅的利与弊。她本不想这么快和楚之寒摊牌,可为了不惹嫌疑地杀顾知雅,她只有走这一步不知后路的险棋。
毕竟她根本不知晓玉佩的线索,她也不了解楚之寒,不知晓他知晓真相后会如何对她,如今只能吊着楚之寒。
“聪明!”楚之寒心中一凛,这女人到底是有多聪明?就连周不言或许都比不上她,她一次次改变他对她的看法。
既然顾落梨愿意告诉他这些,是不是证明顾落梨已经完全相信他?
“多谢王爷夸奖。我告诉王爷这些,只是想让王爷知晓,我可以给你的,比你想象中的多。所以王爷可以放心了?”顾落梨淡淡一笑。
“好,只要你告诉本王玉佩的线索,本王可以帮你。”楚之寒见顾落梨已经把话说明,自己也不必再假装。
他就是为了玉佩才娶顾落梨的!本以为会费一番周折,没想到这般轻松。
与聪明人合作自然是轻松!
“事成之后,我自会告诉王爷我所知晓的线索。”顾落梨见楚之寒同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三天之内,本王必会让顾知雅悄无声息消失,你只管等消息。”楚之寒不像是在谈论人命,倒像是在说平常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