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按照义父的计划,她能够多在勍王跟前露脸就再好不过,但私心里她是不太愿意面对勍王的。
但不管她愿不愿意,最后她还是会被带到勍王面前。
“小人拜见勍王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召见小人有何吩咐?”每次面对勍王,楚辞都忍不住低下头。
义父觉得她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却在无形中给她带来了压力,她突然很害怕被勍王看到自己的脸。
君颉慵懒地靠坐在圈椅上,垂眸看向地上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小家伙,突然觉得面前好像蹲着的是一只小仓鼠,一时叫人哭笑不得。
“辞公公觉得,这佑督卫如何?”
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问她感想吗?她还以为肯定是为了案子的事情。
可勍王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此处……”说实话楚辞对佑督卫并无好感,尤其是昨晚被那位白将军针对以后,她对这里就更加排斥了。
可是,她却没有能力去反抗。
“此处人杰地灵,雕梁画栋,仙阁绮草,殿下您更是相貌堂堂矫矫不群,小人对殿下您可谓是万分敬、敬慕。”
说到“敬慕”两个字,楚辞还是忍不住磕绊了一下,其实她想说的是“敬畏”。
只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务,就只能咬咬牙改口了。
封巍听完她的话,抽着嘴角骂道:“狗腿。”
楚辞一个没忍住,直接对他飞过去一个白眼。但很快就想到了目前的处境,马上又乖乖地低下头。
“辞公公的意思,是想留在佑督卫了?”君颉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儿。
楚辞赶紧解释:“小人不敢,佑督卫里皆是人中龙凤,小人何德何能岂敢妄想。”
“当真不想进佑督卫?”君颉追问一句,那语气好像是真的在诚心征询她的意思。
楚辞有一瞬的闪神,其实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她是希望留在佑督卫的,这样就不用再费力去接近勍王。
“小人今日能得殿下一用,已是小人的福气,不敢再肖想别的。”最后楚辞还是昧着良心回了这么一句话。
楚煜还在义父手里,她绝对不能冲动。
君颉勾唇一笑,眼瞧着再逗弄下去,这小东西恐怕就要瘫在地上了,于是就言归正传,正色道:“你对城郊破庙一案有何看法?”
怎么突然又提到这件案子上去了?
楚辞不明所以地回道:“请恕小人愚钝,此案牵涉朝中官员,小人不敢妄议。”
君颉轻笑一声:“上次你主动送来嫌犯画像时,倒不见你还有此番避讳。”
“那、那次是因为……小人仰慕殿下的才情,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等不知轻重的事情,还望殿下见谅。”楚辞是闭着眼睛说的,要不然她真的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完。
这种变相表白的话,她还是第一次说,简直酸的要命。
君颉虽然看不清她整张脸,但是从那隐隐约约露出的下颚还是不难看出,她此刻地表情是多么地视死如归。
他也算见识过不少人谄媚的嘴脸,可是像这小家伙这么痛苦的献媚,倒是第一次见到。
“你既是为了本王,本王又怎好怪你。”
君颉起身走到楚辞近前,低头看着她瘦小的身躯,继续说道:“今日你便再为本王破例一次。”
他的声音就近在迟尺,陌生男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楚辞忍不住心跳加快,悄悄往后面挪动了一下。
这个勍王不会真的对宦官……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暧昧呢。
楚辞忽然有种自己被反撩的错觉,犹豫了一会儿,便在封巍不耐地催促中说道:“小人对案情了解不多,所知所想早已向殿下禀明,不知殿下还想听些什么呢?”
君颉略一挑眉,沉声说道:“你倒是谨守本分,今日去画画像的时候没有问清楚吗?”
楚辞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又想到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便回道:“小人自知不该问的不能问。”
君颉看向封巍,后者马上会意,上前一步解释道:“程清云,酆城富贾之子,半个多月前他带着自己的小厮来到京城,二人居住在天馥居。就在清明节前夕,程清云突然失踪了……”
封巍说了一会儿,楚辞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向她叙述案情,赶忙聚精会神的听着。
“他的小厮曾去刺史府报过案,但是官府寻觅多日也没有找到人。”
楚辞敏锐地捕捉到“刺史府”三个字,便看向封巍问道:“人是在清明节前失踪的?那刺史府的千金呢,她是清明节当天出的事?还是早之前也已经失踪了?”
“也是在清明节前一天失踪的。”封巍回道:“还有更巧的,程清云和刺史府的薛姑娘已经定过亲,此次程清云来京城,便是过来探望薛姑娘的。”
听完他的话,楚辞忽然想到了那张嫌犯的画像。
“他们两个在失踪前,可有什么异样?”楚辞紧盯着封巍问道。
封巍回道:“据刺史府的人所说,薛姑娘对这门亲事一直颇有微词,程清云这个时候过来也有安抚薛姑娘之意。”
“那薛姑娘和程清云之间发生过争执吗?”楚辞又问。
“没有,程清云性情温和,他和薛姑娘相处时也一直非常守礼,没有任何逾矩的行径。而且这二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薛姑娘对程清云也是有情意的。”
封巍回答完以后,便不耐地说道:“殿下是要听你的看法,你怎么反倒一直追问我呢。”
“小人在不了解前因后果之前,哪敢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楚辞向封巍拱手行了个礼,笑着道谢:“有劳封大哥了。”
封巍皱眉,刚想回一句“谁是你大哥”,忽然就瞥见了旁边的殿下,当下就把话憋回去了。
楚辞微微一笑,再转向君颉的时候,重新又埋下了头。
“殿下,小人斗胆说上两句,以小人拙见,破庙中男性死者的身份还有待商榷。”楚辞谨慎地说了一句。
君颉不置可否地轻“嗯”一声,好整以暇地说道:“继续。”
楚辞暗暗咽了口口水,对于一个声控来说,勍王的声音真的叫人难以抵挡。
不过她这个人怂惯了,要是隔着网线和耳机听到这个声音,她还能浮想联翩一番。
可是面对真人,尤其是这把声音中还自带冷气,她早就被冻得没有任何热情了。
“小人对画像上的嫌犯略有印象,章槐,他是宫闱局没有品阶的内给事。此人殿下应该也已经查过了吧,他和死者们有关系吗?”楚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有。”君颉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楚辞不敢再向他追问,马上又偏头看向封巍,然而不等她说话,君颉再次开了口。
“章槐和两名死者乃是旧识,十多年前他们都曾生活在酆城。不仅如此,最开始是章家和薛家有姻亲,后来章家获罪,章槐便被送进宫里做了内侍。”
原来还是个三角关系,楚辞觉得,这中间肯定还隐藏着很多内情。
只是她当然不能指望勍王来给她作解说,所以打算事后再向封巍打听一番。
“殿下,此案太过复杂,小人也是有心无力,愧不能为您分忧,小人心里着实难过。”楚辞尽量饱含感情地说道。
然而在君颉听来,她不仅声音僵硬,语气也非常刻意,俨然不是真心的。
“无妨。”
君颉走回去重新坐下来,在楚辞刚刚缓口气的同时又说道:“明日你便先跟着封巍去查案,随后再向本王禀报,如此也算是为本王分忧了。”
这番话听着像是在为她解围,可是在楚辞听来却像是威胁。
今晚没有那位白将军过来折磨人,楚辞终于得到一间屋子,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天还未亮,就有人过来敲她的门了。
咚咚咚,节凑快又有力地敲门声,立刻打断了楚辞的美梦。
要不是她昨晚睡得好,这会儿肯定又要起床气发作了。
她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地人朝里面大喊:“楚辞,起来,起来,该上工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封巍的。
楚辞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戴好,这才把门从暴力男手里解救出来。
“封大哥,这天儿还没有亮呢,干什么活儿啊。”
封巍一看她那懒洋洋地样子,瞬间火气就上来了,厉声斥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主子们早就起身了,你还窝在屋里睡大觉……”
“停停停。”楚辞赶紧阻止住他的咆哮,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不是起床了嘛,而且我现在是在佑督卫,也不用伺候什么主子,多睡会儿也没关系嘛。咱们都是伺候人的,大家就互相体谅体谅嘛。”
“谁跟你咱们。”封巍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二话不再说,提着她的衣领就往外面走去。
楚辞当即就叫道:“唉唉唉,干什么呢,我还没有洗脸,没有吃饭……”
“闭嘴。”封巍恶声恶气地打断她,“现在跟我去练晨操,练满一个时辰才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