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诺下了出租车,就见于佳牵着想想在对面的马路上向她招手示意,想想正对她笑得无比开心,就像是很久没见到她一样满心欢喜,但还是乖乖的等红绿灯。
言梓诺付完出租车费用,对着想想微微一笑,也开始等红灯。
在这点空闲的时间里,她陷入了沉思,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程诚是绝对不可能杀害养育了他二十二年的父亲的,那么……到底是谁呢?
“薇安?”这是第一个闪现在她脑海的人,可她转念又想:“不可能,那天她又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可……”
砰!!!
“呀!!”
一阵车子碰撞物体,和急刹车,高分贝的尖叫声一同传入言梓诺的耳朵……震耳欲聋。
抬眼看着眼前的画面,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脑袋还是在嗡嗡作响。
大卡车旁躺着的是言思涵和于佳。而他们身下正在被一滩鲜红夺目刺眼的血液包围着……
马路上开始聚集起密密麻麻人群,言梓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越过人群的。
她轻轻地,慢慢地抱起想想躺在血泊中小小的身体……
就那样一动不动,不哭也不喊……
她轻轻将想想头上流出的血液擦掉,但马上又有了更多……
言梓诺看着怀里的想想,他好像拼尽了一生的力量,睁开了自己那双深邃好看的大眼睛,他想要抬起手去抚摸妈妈的脸颊可发现手已经动不了了。
于是他用着气若游丝的声音喊:“妈……妈妈……想想爱你……”猛地冒出一阵咳嗽,想想从口中吐出鲜血。
言梓诺急忙用手掩住,可血还是不停地在想想小小的身体里咳出,她嘶喊着:“想想,想想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好吗……妈妈求你了……”
每个围观的人都看的心酸不已,有声音在人群里飘过:
“哎呦,好可怜,救护车来了吗?”
“来了,那大女孩好像还有气,可小的就……”
“叮铃~叮铃~”救护车刚刚抵达,车顶的灯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闪烁!
车门打开,想想的小小的身体被抬了进去,之后便是于佳。
言梓诺抱着昏迷不醒的想想,心里在淌着血,她不停地擦拭着想想身体上的血,可不管她怎么擦,血总是在不停地流淌着
抢救室中在经过两个小时的奋斗后,心电监测仪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响,而这一声响就像是一把刀捅进了言梓诺的心窝,然后就剩下撕心裂肺的痛……
终于,那原本干涸的眼眶像是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仿佛没有开关一样不停地流着……
太平间里,言梓诺抱着想想的身体,由温暖到冷澈入骨的凉。
过了一天……又一天……
医院的人劝了好几次但是没用,直到尸体开始发出难闻的气味,她才被人强制带出了太平间。
她想她还没能给想想做些什么,这四年里,她忙着工作也很少有时间陪在他的身边,只要一想到没有她陪伴在身边,想想那懂事又落寞的小背影,她的心就堵在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僵立在火化场的言梓诺,痛郁满身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就如同烧在了自己的心里,连同她的心一起被烧灭掉了。
言梓诺的脑海里全是想想,从出生到长大一点,再一点,天真无邪的画面。那些幸福得如同不真实的画面,不停地反复地在她脑海播放着,就像一场没有完结的电影……
她拿着骨灰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已蒙上了一片黑,深沉的看不到一丝亮光的黑,如同现在内心空洞一片的言梓诺,让人看不到任何生机。
言梓诺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强大的意志,支撑起自己苍白无力的身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还有什么等着她去做,有什么……接着她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有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一片寂静的法庭上。
法官请证人出示证言证词,只见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仆,半推半就道:
“我……我在打扫的时候就见大少一个人进了老爷的小居室。”
“进去了多久?这之前之后还有人进出小居室吗?”审判长问。
“大概半个小时,没有。”
接着出现在第一现场的几个仆人录完口供,审判长拿出凶器上有着程诚指纹的证据问:“被告人律师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律师没有回答,因为面对着一系列警方铁证如山的证据,他无力反驳。
场下的严淑华见这场她有所顾忌的庭审已经胜券在握,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浅笑。
她身旁一直沉默不言的程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紧紧绷起下颌,脸色越来越沉,渐渐发青。
在发官即将要敲下法槌的那一刻……
程信“霍”地而起身,全庭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严淑华身子一僵,更是把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他把视线投向了程诚,在他的神情里,他看见了表现得并不明显的淡淡的轻蔑,和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他的话在嗓子里噎了噎,终于沉沉的……沉沉的落了下去。
最后法槌还是稳稳地落了下来。
程诚被判,无期徒刑。
一个能在发庭上都如此自信的人,就只剩下他了,也正是他的这种自信打压得程信放弃了替他辩白的机会。
可是他的眼底到底是自信,还是已经放弃的信念,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可是他的神情就像是在告诉别人,他只是在等待一个随时都可以让自己出去的机会。
接待室,是一个没有隔窗玻璃的特殊会见室,这是严淑华特意安排的。
她坐在程诚的对面,面容里有股掩饰不住的轻笑,她强装着一张略带悲伤的脸说:“你知道吗?言梓诺的孩子死掉了,出车祸死掉了!”
程诚的身体一僵,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怀疑是严淑华的耍的小心机,凝视着她,他看到了自己的心痛。
她没有骗他……
可程诚的心就像是忘了呼吸般的难受,只要一想到言梓诺那脸上散也散不开的悲伤,那好比经历一次生死的痛。
他的心脏愈来愈凉,疼痛愈来愈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