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都布置出的聚灵阵，确实只是座残阵而已。

残阵往往是因为布阵者学艺不精，能力不够布置出来的残次品。花费的材料不菲，得到的效果却只有原版阵法的十分之一左右。

风水大师摆出残阵，是有辱名声的事情。

但马天都堂而皇之地摆出残阵，却不怕别人知道。

因为他布置出来的这座残阵，级别太高，以至于整个青山市的风水师都无人能够看破！

说起来这还是他偶然间得到的一个阵法传承，这聚灵阵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东西，而且连布阵所需要的法器和阵旗都一应俱全。

马天都估计这座原版阵法至少是护山大阵的级别，连宗派、世家都要眼红之物。

只是传承残破，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不足十分之一。又被马天都一番改造，早就面目全非，专修阵法的大师来到这里都看不出来跟脚。如此一来，马天都才敢把改造后的阵法拿出来堂而皇之地使用。

饶是聚灵阵只具备原版十分之一的效果，也让青山市的风水界大为震动。

此阵法迅速奠定了马天都青山市阵法第一人的地位，反过来，他此时的地位也让人更加不会怀疑此阵原是残阵的事实。

但马大师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被齐林当众说出来，如何让他不惊、不惧？

齐林却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继续侃侃而谈：“你布置的这座残阵最内部的聚灵阵怕不是亲自出手，因为不论手法和威力跟外阵都有很大区别。

也是这最核心的部分发挥着作用，一直延续到云山的引灵阵，引东山木灵与白河的泽汽进行调配，最后是笼罩整个山头的迷雾阵，数个阵法结合，互相补足，也算是设计的巧妙。但是可惜，如此一来反倒博而不精，失去了聚灵阵本来的真谛……”

齐林每说一句，马大师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齐林心平气和地将聚灵阵的不足之处一一指出，随意点评，马大师此时面无人色，背脊上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齐小……大师，不必再说。”马大师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神情都委顿起来。他知道今晚过后，青山市阵法第一人的名号肯定名誉扫地，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名望也会付之东流。

齐林就事论事，根本没有想太多。既然马大师让他别再说，他也就顺势停了下来，反问道：“我现在算是勘破你的阵法吗？”、

“算、算、算，齐大师慧眼如炬，老夫心服口服。”马大师颓然跌坐回去，不住地点头。

齐林这时终于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空气都有些压抑，周围众人都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这么当众把你的阵法不足说出来，不会影响你的声誉吧？”

马大师苦笑一下，心中感叹何止是影响他的声誉，怕是今晚之后他会彻底名声扫地。不过嘴上却说道：“不会，不会。江湖走马，凭的是本事。齐大师能一眼看破我的阵法，是我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不是虚怀若谷，而是后怕。

怕齐林深不见底的实力。

他此时已经反应过来，齐林有这等本事，刚才怎么会对阵法的常识都表现出懵懵懂懂的样子。现在想来，齐林一定是在扮猪吃老虎。回想刚才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教育齐林如何布阵，羞愧感汹涌而出，像是被人用巴掌在脸上狠狠扇上几耳光一样，火辣辣地疼，脸皮红得能渗出血来。

林军目光闪烁，他虽然一直觉得齐林深不可测，但没想到齐林居然在阵法上也有此造诣，竟然压制的马大师大气不敢出。

早知道如此，他还何必舍近求远，直接找齐林帮助自己不就好了。

想到不知什么原因，齐林之前对布置阵法的事情一直推脱。

林军心中心思急转：“果然有本事的大师性情都是变化莫测，该如何请他出手？话说他好像对青儿态度有些不同……”

不提林军的思绪已经飘到不知何处，在场几人，完全是摸不清头脑的状态。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马大师突然就认输了？

风光几十年、叱咤风云的阵法大师居然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认输？

安正海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抱有侥幸心理地提醒：“马大师不要被他三言两语哄骗，说不定他只是随便乱猜！”

“唉。”马大师苦笑一下，根本无视他的话。

齐林是不是随便乱猜，他还能不懂？如果随便乱猜就能将阵法的精要处猜的一丝不差，那他这几十年才真是白混了。

安正海被晾在一旁，无人搭理。他的妻子见到丈夫尴尬，也连忙帮腔：“马大师当众表演过布阵的手段，谁都知道他有真本事。你只会侃侃而谈，说的这么好，怎么不见你也布个阵法出来？”

见到父母一起找齐林麻烦，小雅抱住齐林的手臂，只将脑袋露出来，不满地跟父母抗议：“你们怎么总是找自己人麻烦？”

“谁跟他是自己人！？”安正海情绪被女儿这句话彻底点爆，伸手就要把女儿抓回来。

齐林闪身挡在小雅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正海：“你真想见识见识我布阵的本事？”

安正海看着齐林，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令人心悸的气势散发出来，暗自心惊。

这就是人气场的变化。

之前齐林穿着朴素，谈吐粗俗，所以安正海认定他是不值一提的混混。

如今有林军这种气派的老板邀请他进云记山庄的包间，又连马大师这种名满青山市的大师都自认不如，虽然安正海心中还是怀疑他在装腔作势，但心中已经底气不足。

“事关我女儿的终身幸福，我自然要眼见为实。”安正海始终没敢动手，鼓足勇气说道：“除非你能当众表演出自己的手段，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信你懂阵法。”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齐林身上。

或期待，或怀疑，或兼而有之……

齐林淡淡一笑：“那就有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