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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神记 第十八章 贪者不善

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阁楼像嵌在绿地上一样。

坐落在树丛中的豪宇,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那华丽的楼阁被门前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想不到,这小小的陆家镇还有这般人家。”楚凌风也不禁感叹道,“想我在这东荒大泽行走三年来,这样的人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或许这就是天外有天吧。”夜辰张了嘴,合不起来的看着眼前的豪宅,“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般豪气的宅宇。”

过了好一会儿,楚凌风才缓过神来,上到门前去,拉了拉大门的铺首,这少见的金色铺首是螭吻的模样,铺首在这东荒人家中作辟邪之用,而金色的却是少有。楚凌风轻轻地拿铺首撞击了下门,发出了“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了,一个家仆模样的年轻人穿过门缝四下看了看,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请通传一声,缉妖士有事前来拜访。”楚凌风连忙做了揖,说道。

还没待楚凌风说完,门却被家仆慌忙带上,只留下了一声“嗙”的声响。

“真没礼貌!”楚凌风嘟囔道。

一旁的夜辰却“噗呲”笑了出来,他心里突然觉得,这不可一世的楚凌风却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想及此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楚凌风不爽的再次嘟囔道。

还没待夜辰说点什么,这门再次开了,还是那个通传的家仆。

“我们家老爷请你们进去。”

这绝对不是徒有其表的金碧辉煌,这是夜辰进到这园子的第一感觉。且不说雕梁画栋,更不用说精巧的假山鱼池,每一处都透着匠心独运。

还没待夜辰仔细地看看这精巧的园林,他们就被家仆领到了前厅。前厅里坐了两个人,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就是这园子的主人——陆清林及他夫人。

“家仆说,你们找我有事?”还没待夜辰他们礼貌性的做点什么,这陆清林却已开门见山的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想知道,这犀犬妖的下落?”楚凌风也不客套了,问道。

“全没了……全没了……”还没待陆清林说点什么,他一旁半百的妇人却哀怨地说起话来了。

听着这陆清林和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诉说,夜辰才明白:原来这世间却真有这般的父母,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婴尸祸患的源头,就是出自这陆清林的贪欲。

原本这陆清林在这陆家镇已算是富裕之家,家里田产上百亩,有店铺几十,怎么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了。可是他却根本不知足,在意外得到一卷致富宝典之后,就开始执行了自己的致富计划。

利用自己的女儿,取得这犀犬妖的信任,想以此达到他财富的目的。

可是天道轮回,总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范例。

“我原来以为,这犀犬妖就只是一只灵犬,一只能带来财富的灵犬。”陆清林颇有悔意,“却不想,如若有了希冀,妖也能成人的。这犀犬妖,就这样化成了人形让我女儿爱上了它。”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夜辰问。

“你为什么不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楚凌风补充道。

“你以为我不想嘛,我已经不断地在为女儿寻找匹配者了,可是没有一个她看上眼的。她中了这犀犬妖的毒,不管我怎么做,却根本解不了这毒。”陆清林紧握着拳头,不断敲击着身下的红木椅的把手,“后来,我们才发现她怀孕了。”

“所以你就这样将她送到了玄天驱妖洞去送死吗?”夜辰质问陆清林道,“你不知道这玄天驱妖洞,就连普通的人也难抵其威力的吗,更何况是身怀妖胎的陆小玫。”

“陆镇官说,那洞只是为小玫祛除妖胎的,谁曾想,却将她的三魂七魄都已打散,变得如今这般疯疯癫癫的。”

“那犀犬呢?”楚凌风问道。

“不知去了哪里。”陆清林摇摇头说道。

“婴尸事件后就没露过面吗?”楚凌风似乎不太相信。

“嗯,说也奇怪,原来不管小玫在哪里,它都会跟到哪里的,但是自从入了这玄天驱妖洞,它就没再露过面。”陆清林笃定地说道。

“看来,事情与我们猜测的一样。”楚凌风看了一眼夜辰,“这犀犬妖,怕是已化成妖魂,进入了这婴尸体内,他是要护这婴尸周全啊!”

“如是这样,事情会怎么样?”夜辰问。

“如若这样,事态将很难控制。”楚凌风皱了皱眉,“怕是,这陆家镇都难逃劫难。”

“什么!”陆清林惊恐地喊了出来,“那我们会不会有事,缉妖士大人,你们定要护我们周全啊!”

“根据太阴历演算,今晚会是个不祥之夜。”夜辰冷冷地看了一眼陆清林,“对这婴尸更是如虎添翼了!”

“看来我们今晚须得奋战一场了。”楚凌风说完就与夜辰离开了这陆清林的豪宅。

“你还觉得它金碧辉煌吗?”夜辰回过头看了一眼这陆清林的宅宇。

“嗯,确实很让人赞叹。”楚凌风点了点头,“只不过,却不向往。”

“人常说,求之不得必作妖。我原本是不太明白这事的,却不想,今天算是给我上了这一课。”夜辰淡淡地说,嘴里透着伤感,“我听说,当初这陆小玫并不想去招惹这犀犬的,当年的她诗词歌赋样样都略通一二,骄傲得像一只孔雀,却不想她还是抵不过这日久生情。”

“你看到了吗,她那股疯癫劲里含着的恨意,似乎要将这陆清林千刀万剐的。”楚凌风也有感悟,“我本来觉得,为人父母终将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过上好日子的,却没想过,为了富贵竟还有将子女送妖的。”

“是啊,不过,今晚你可想好了,如何拿了这婴尸。”夜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后,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楚凌风摆摆手,不知该说点什么。

就这样,夜辰不再问楚凌风任何的问题,他知道,答案会在今晚揭晓,现在问得再多,答案都不会更改。

夜总是如约而至,夜辰有时会想,5000年前,后羿没有射下那不遵循祖训的金乌,如今的白天黑夜或许就不会那么准时了呢。只可惜,夜辰看不到这样的不准时,毕竟金乌却也只剩下一个了。

今晚的计划,依然沿用了昨晚楚凌风的谋划。还是那个柜子,也还是那张化身符。楚凌风说,做人就要不浪费,浪费可耻。所以夜辰也只能忍了,毕竟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这缉妖的活,他也是初次谋之,就只能这般且行且看了。

是不是什么妖物出来,都得伴着点风和诡异的气氛才能让人感觉特别呢?夜辰从缝隙中的体会是,这婴尸到来的时候,风小了点,以至于在柜中和楚凌风待一块的他完全没有凉快之意,不过这诡异的气氛倒是满足了他头皮和心里发麻带来的凉意。

婴尸就这般一步步跨入这间房。

就好像完全没有阻碍一般,那张着的大嘴,透着红色的獠牙,獠牙上似乎还沾了几滴陈血,甚至还一路滴过它来时的路。

说真的,这是夜辰第一次看到婴尸。见过后,夜辰的心里想的是,竟然有这么丑的东西。一整团的肉肉,短小的四肢似乎是随手一插到了这肉里,那大嘴占据了整个头颅的二分之一,那两只眼睛圆睁着,眼白极多,枯黄的头发稀稀疏疏的似乎好几年没洗似的直溜溜地插在光秃秃的脑袋上。

当这丑东西——婴尸靠近时,夜辰的心直直的悬在了嗓子眼。

这婴尸嗅了嗅床上躺着的化身符所化的孕妇,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微笑。它伸出长长的舌头,不断舔弄着这孕妇的肚子,似乎在抚摸肚中的宝宝。眼神凌厉,动作却清欢。

说真的,夜辰真想上前给这婴尸一刀,好让它消失,他的眼睛不想再看这丑妖在此表演了,辣眼睛。

可是,楚凌风没动,他就得忍住。因为在行动前,楚凌风再三叮嘱他要忍住的,所以看在楚凌风缉妖经历丰富的面上,夜辰忍住了。

婴尸开始将鼻子凑了上来,一股黄色的气息不断涌入它的肚子。那是楚凌风注入化身符的灵力,楚凌风说,做戏做全套,不然会穿帮。看这婴尸吸得起劲,想必这楚凌风的灵力确实是个好东西。它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进入这忘我状态。

“就是现在!”楚凌风一把将衣柜门推开,旋即祭起了自己的长剑,朝这婴尸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