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和林午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根本没关心她上火流鼻血的事,她开始介怀的问:“你什么时候和他走那么近的?”
“怎么啦?”
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该是什么。
“他没上学,又没有正常的家庭,也并不上进,就是混日子的典型,不是什么好人。”
成茧默默的放开本来挽着林午的手说:“你不懂我,更不懂他。”
然后她快步的走到了前面。
没有洪水滔滔的决裂,那晚后两个人都保持着缄默,冷战着。
走在路上常有人问:“成茧,林午呢?”
她勉为其难的笑笑说不知道,两个人就是遇到了也低头各自走开,青春的碰撞总让人不知所措。
沉闷是难免的,不欢是难免的。
渴望被理解和抚慰也是想要的。
各怀心事的少年,撑起坚硬的外壳保护住了各自柔软的内心。
头顶的夜空,绽放着夺目的光彩。
转动的年轮,为她们保驾护航。
破冰同行,是在三月下旬的高考听力结束那天,她们在三中门口遇到。
“考得怎么样?”
成茧问。
“都能听懂,但不一定做对了。”
林午回应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也差不多。”
成茧也嘿嘿的笑了笑。
路过学校小吃街,两个人默契的吃了串串,各自剥离的几天被热辣滚烫的饭菜消融干净。
就像成茧说的“你不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
青葱岁月,没有那么多的互相干扰。
不需要拉拢别人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并肩而行就已经很好。
要知道,全校上千人,每个人每天都要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
但却永远都是陌生人,连见过都称不上。
新的相见日日都在进行,没有人不波澜不惊。
相比而言,和那些能够笑脸相迎说声你好的少数人的浅淡相逢已经是难得。
而能够印刻在心上的那些名字。
原本就是好几辈子前修的福分。
吃过午饭后,林午径直坐车回家,成茧一个人向学校的方向走,遇到桑延的时候,是在‘白头想见’奶茶店的门口,他端着杯奶茶依旧叫她小草丛。
“我请你。”
他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
她摇摇头问:“你下午要干什么?”
他也不勉强,将吸管插进去喝一口说:“送快递。”
“我跟你一块。”
她连忙接话,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他笑笑转头跟店老板挥挥手从台阶上下来。
“上车。”
他坐上去后唤她。
她欣然的坐上后座。
快递车是三轮车改造的,所以后座还算宽敞,离他也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
“怎么突然想跟着我那么辛苦的送快递?”
车子缓慢的行驶着,温和的语气中感受得到他的满脸笑容。
“下午不上课,想散散心。”
她坐直起来回答。
“嗯,那我加速了。”
嗡的一声,车子飞快的跑起来。
倒退再倒退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田野。
老旧的街区和新建的住宅。
浓烈的香味还迟迟未来的桂花树。
爬满墙的藤条和沿路的野花,开在窗户边上的绿萝。
每到一家,她就下车送快递,他则耐心的等她。
怕她辛苦,好几次自己先跳下车,才终于把她拦下来。
最后一个快递送完正好三点多,热烈的阳光黯淡了下去,天空阴冷起来,乌云布满目之所及的整片天空。
“快上车,要下雨了。”
他催促送出快递回来的她。
“春天的雨是没有力量的。”
她不以为意的说着并快速的上车。
如他所言,纷纷的细雨碎碎的覆盖了屿界,几秒钟而已。
“小草丛,明天开始我就要去人民广场驻唱了。”
他开得很慢,此刻他们不需要追赶时间。
“那里需要唱歌的人么,我都没去过。”成茧玩弄着手指说。
“有个慢摇吧,还算热闹。”
他有意回头看看她。
“那个地方安全么?”
她突然垂下眼帘来,虽然不曾去过,但她知道,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什么不好的事都可能发生。
“放心,我唱我的,直到你毕业。”
他安慰的说。
那一秒,成茧觉得,她明天就想参加高考。
尽早的和学校道别。
尽早的踏上未知的方向。
“从几点到几点呢?”她抬眼看着他的后背。
“十点到一点。”
“那我下课去找你。”她几乎毫不犹豫的说。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长鸣,他停下车来走到她旁边。
“你要好好备考,不能分心,听到了么?”
她点点头不说话。
“你看。”
桑延将一只手摊开放到成茧面前,手里是一串红色的小珠子,晶莹剔透的,阴雨天里也发着微光似的。
“戴上它,保佑你高考顺利。”
说着,他将手链戴在她伸出的左手腕上,刚刚好,不大一点也不会小一点。
“肯定会顺利的。”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珠子坚定的说。
车子重新发动,两个人经雨回到了门店里。
“叔叔。”
店里的中年男子正在点货。
听到动静后和蔼的问:“送完啦?”
桑延点点头,成茧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店里。
“桌上有我刚买的荔枝,刨给你朋友吃。”
中年男子看一眼成茧微笑着说。
眉眼都止不住在猜测。
“谢谢叔叔。”
成茧客气的道谢后便安心的坐了下来。
他一个劲的把她的双手都塞满了荔枝,才发现她无法剥皮,才后知后觉的笑出声来。
她也跟着笑,然后将手里的荔枝都放下,一个一个的拿起来剥开吃。
不谋而合,水果之中她最喜欢荔枝,他也是。
没几分钟,两个人就吃了半袋。
所以他常常遗憾,西瓜汁遍地都是,荔枝汁却少见。
“我要上晚自习。”
她拍拍手小声的说。
他点点头站了起来。
“叔叔,我送她去学校,一会儿回来帮忙。”
“不用回来了,今天没什么事,我在这就好。”
中年男子停下手中的活说。
成茧礼貌的道别后,便跟在了桑延的身后。
走快走慢,她都总是不能超过他。
她都是踩着他的步子跟在身后,前方是他,抬眼都是他。
烂熟于心的道路有人为她引。
送她到楼下后,他径直往学校后门方向也回了家。
成茧蹦蹦跳跳的上楼,拿上书,很快坐到了教室开始复习。
她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高考倒计时,写着明晃晃七十二。
她坚定的相信六月后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时间溜走得飞快,等她再抬起头来,班上同学已经开始闹腾腾的互相催促着换位置了。
她伸个懒腰站起来准备搬书到最后一排。
第二趟的时候,路过已经将两张凳子搬了下去。
积极勤快得不同寻常。
“你是不是有求于我啊。”
东西都搬完后,成茧早有预感的问。
“你真是火眼金金。”
路过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他咳嗽一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想请你帮忙拿个快递,我最近都走后山回家。”
“行啊,小事。”
成茧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路过感激的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她。
她收下说:“良心发现了你。”
路过呵呵的笑笑没再接话。
班主任立即抱了一堆的英语周报匆忙的走上讲台,全班同学默契的哀叹一声。
“班长上来帮忙发,一个人三期,我下个星期检查。”
这一次,难得没有人光明正大的反抗,他们不断的领会到了高考那场战争的火烧眉毛。
在试卷的一遍遍洗礼中成长成淡定自若,不忘初心的少年。
林徽因说人间四月芳菲尽。
战胜焦虑不安,终于迎来了一年之中最浪漫的一个月份。
阳光是浪漫的暖,月亮是浪漫的明。
青草是浪漫的香,花朵是浪漫的繁。
偌大的人世间都不尽相同起来,世界都被上了一道绚烂的色彩。
屿界的樱花,三角梅,桃李,都没有落下。
墙角红粉色玫瑰也招摇着。
成茧一直庆幸,她就生在这四月天的第一天。
——十八而至,未来可期。
生日快乐,记得给自己加鸡蛋,礼物暑假给你补上。
一大早闹钟才响便收到了廖李礼的短信。
她开心的笑笑,回复了一个好字。
才下楼,林午就偏要请她吃早餐,杨洲刻意等在校门口给她送了信件和蛋糕。
蛋糕冰冰凉凉的,应该刚从冰箱拿出来。
背书之前,她先打开了信件。
她说:小剪刀,同桌三年,是不可以不相信的命中注定。
你一直很会包容理解别人,脾气一点也不坏。
倒是我,比较暴躁,是急性子,又健忘。三年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我们上课聊天,互相上岗睡觉,讨论周末去哪个休闲吧。
把辣条和零食塞在抽屉里随时拆开诱惑别人。
也约定考一个地方的大学。
此处省略三年的点点滴滴。
最后,要说重点了,生日快乐,终于成年了,蛋糕要全吃完,不许分别人。
最后的六十几天,一起冲刺高考。
——上有成茧 下有杨洲
成茧长吁一口气,将信件装好放进书包里,满血复活的开始背书。
那么多人并肩作战,奋力前行,她没有了不勇往直前的理由。
下午上课,成茧拿来了路过庞大的快递。
他粗暴的徒手拆开,竟然是各种各样的零食,色彩艳丽。
周围的同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无所拘束笑容可圈可点的男孩。
女生们的眼睛都发出光来。
“早知道是这些东西,我就直接拿回家了。”
成茧打量着箱子里的零食说。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路过一把将箱子推到她的面前说。
四周瞬间炸开了锅,起哄声连连。
“想得美,哥哥上周月考拿了班级第一,买来和大家一起庆祝的。”
路过连忙抓起零食,左一包,右一包的扔给同学门。
前面几排的同学也闻声过来拿了几包,没几分钟,满满的一箱子零食便所剩无几,围在他们桌边的同学也终于散去。
“余燊,给你留的。”
最后,又扔一包给正好从他桌边经过的余燊。
“谢啦。”
余燊摇晃一下薯片径直回了自己的位置。
“剩下的都归你了。”
路过将箱子从桌面上搬下地,一脚踢到成茧的面前。
“怎么跟打发垃圾似的。”
成茧一边抱怨,一边随手抓起了一盒饼干拆开。
“这不就是垃圾么。”
路过一脸嫌弃的看看箱子里的东西。
成茧也不与他争辩,默默的边吃边看政治书。
“今天你生日么?”
他看过她身份证,其实他记得。
“嗯。”
她一点也不惊讶的点点头。
“那你多吃点。”
他俯身又抓起几袋放到她的桌面上。
“老师来了。”
成茧说着,立即又将东西转移到了抽屉里。
上课铃和老师的阻碍,他终究没能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生日快乐。
当然成茧也没等来桑延的一句生日快乐。
“之前我答应过大家,你们的语文成绩平均分拿全年级第一我就给大家看一部电影。虽然没有拿到第一,但也算是给大家放松放松。”
全班同学闻声纷纷兴高采烈的抬起了头,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语文老师打开了大屏幕。
“这是前几天刚上映的‘谁的青春不迷茫’,老师希望这部片子能够给你们备战的力量,而不是浪费这个晚自习。”
灯光全都暗了下来,最后排的成茧放下手中的笔,死死的盯着屏幕。
她知道,那么多人一起看一部电影的机会,过了就没了。
将近两个小时,成茧偷偷摸摸的哭了一次。
在林天骄终于找到真正的自己赶去广播站对火车上的男主角说话的时候。
骄傲的她最后还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因为他的出现。
也许后来再也没有绚烂的相逢,但是相逢过便一点也不遗憾。
梦想不分大小,都是新春的幼芽。
电影结束,刺眼的灯光亮起的时候,她无比的想念桑延。
他总是来去无踪,一晃眼,四月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她竟然还没能见到他。
校门口送快递的人已经换了好几个,她连脸都记不熟。
也没遇到过他经过班级的清洁区。
好像他找她,易如反掌。
她找他,却堪比登天难。
他生在冬天,白雪皑皑。
她生在春天,朝阳明媚。
一个是一年的尾声,一个是一年的开端。
是契合呢,还是月亮与太阳般的匆忙会面。
她无法下定论。
她发短信问他在哪他也没有回复。
田地里的麦苗随风左右摇摆,趁着下午放学,她去了送快递的门店,只有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叔叔在忙活。
“叔,桑延在么?”她试探的问。
对方抬起头来摇摇头说:“他没在我这做事快半个月了。”
没有更多的线索,成茧礼貌的退到门外。
她又逃掉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十点多到达了人民广场。
fly慢摇吧的牌子金光灿灿的,一眼夺目,并不难找。
顺着楼梯,成茧推开了二楼的玻璃门。
刺耳的音乐声和人群沸腾的声音顷刻间灌入耳朵。
灯红酒绿,肆意舞动的一切。
都与简单陈旧的屿界格格不入。
兴许是穿着校服的原因,不少人将异样的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挤在人群中转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桑延的身影,台上唱歌的男孩也并不是他,她惊慌的原路又走了一遍,才失落的从玻璃门出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步子放得很快。
“小草丛。”
没走几步,他的声音便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耳边。
她转身将双手环抱上他的腰间,一边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他扔掉未熄灭的烟头,用手摸摸她的头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发短信你没回,找不到你。”
成茧羞愧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手机丢了,还没买新的。”
他笑嘻嘻的说。
“嗯。”
她轻轻的点点头,热烈的情绪在那一个拥抱后被温柔融化。
桑延,桑延,悲伤蔓延,别人说多了他也就信了好几年。
直到她的出现告诉他。
破茧后自成蝶。
一切自有安排。
终于,牵挂着她的那颗心渐渐温柔下来。
“最近好好复习,别来找我。”
他命令的说,生怕自己成为她的绊脚石。
“那我回去了。”
说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她的车消失后,他才转身上楼,接替台上的男孩,继续唱歌。
夜深人静,整个屿界都在睡梦中游荡的时候,桑延才一个人踩着路灯往家的方向走。
清脆的黎明已与他失之交臂许久。
他把对她的想念生生的咽回心底。
人间的四月是美,但不是所有人的四月都繁盛如星。
还好,春天也终要进入尾声。
四月底的月考,成茧考了第六,英语和语文都是班上的第一。
林午没发挥好,落在了十几名。
只有路过稳如泰山,还是那个耀眼的第一名。
余燊没有了艺术成绩,但文化成绩已经从最末尾抓到了中间的位置,尤其是地理,竟然考了全班第一。
从那以后,班上的同学都叫他‘地理小王子’。
地理老师也器重起他来,总是动不动就爱叫他站起来分析题目。
林午转动笔,听得格外认真。
“林午,谢谢你的数学卷子。”
下课铃一响,余燊便拿着一摞试卷走到林午的桌子旁边。
那是上半年一学期的数学试卷,她期末的时候借给他作为寒假复习资料。
“不客气。”
她伸手接过试卷,没有多余的话。
“那你的政治书必修一能借我么?”余燊依旧站在原地。
林午点点头从抽屉里掏出书来递给他。
“我尽快过一遍还你。”
“不急,你慢慢看,我暂时不用。”
她仰头说,余燊微笑着回了自己的位置。
“有诈林小午,他前后左右那么多人干嘛跑那么远找你借书呢?”余燊刚走,同桌宋胖胖便一脸八卦的说。
“你看看你,数学五十多,语文没一百,英语加听力刚及格,心还想那么宽呢?”
林午拿起同桌的试卷打击到。
“就你狠。”
同桌瞪一眼林午,终于安静下来继续学习。
她呆呆的想,走那么远,偏偏要借她的书。
是为什么呢。
虽然想到自己的书被他认真的拿在手里是一种喜悦。
五月的第一滴汗水被擦拭在校服袖口上。
倒计时最后的一个月如约而至。
整个一中的高三生都进入了最后的跋涉阶段,学校广播通知,为了不断提高所有人的答题速度,从一号起每周都要考试。
但是考试还没来,毕业照就先拍了起来。
学校还算仁慈,给了全年级一个上午的时间。
补习班当然被放在最后,所以成茧和林午自习了两节课才被杨洲的催命电话叫下去。
“稀饭。”
她们对着围栏边的杨州热情的招手。
“到几班了?”林午看一眼正在拍集体照的班级问。
“二十一吧。”
杨洲不确定的答应到。
“不管它,我们先去拍照,我可是偷来了我堂哥的相机。”杨洲骄傲的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今天可以放肆的用手机,咱们去年级主任面前溜一圈。”
成茧开玩笑的说,正准备掏手机,便感受到了两声轻微的震动。
——我的新号码,记下来。
她知道,是桑延发来的,她只需要多看几遍,就全在心里了。
“快走啊小剪刀。”
杨洲和林午催促着落后一步的成茧。
三个人在学校各个地方拍了很多照片,合照都是随机拉一位经过的同学帮忙拍。
直到太阳一步步爬得越来越高,才终于轮到补习班集体合影。
应届毕业班都有班服,还有各个朝代的古装。
只有他们死板的穿着一身整齐的校服。
路过突然从台阶上跳下去对着全班说。
“我们把衣服都脱了。”
他话没说全,大家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男生们不怀好意的唏嘘着。
“哎呀,校服衣,然后抛起来拍一张。”
“好,好,好。”
理解了路过的意思,全班同学热情高涨的应和着。
摄影师口令一下,所有人都将衣服抛向空中。
扬起头的眼神里,尽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和万丈的光芒。
拍完后,正是十一点多,以前的班主任又将他们八个留下来补习的人召集到了一起。
专门给他们拍了照片。
成茧,林午,杨洲,还有和成茧同班的两个女孩,与杨洲同班的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时光不会倒流,但是可以复制。
曾经,她们都以为,那一年会很难熬,比高三更加的沉重。
走过后才发现,是青春的都无比轻松。
成茧向往外面的世界,但也觉得能够永远穿一身校服上下课很美好。
一去不会再回来的都是念念不忘再无回响的光阴。
刚从塑胶草地上站起来,余燊就将成茧叫到了一边。
“小延让你等他一会儿。”
成茧一脸诧异的点点头。
拍完照后,杨洲便说要回教室再读会儿书,匆匆忙忙的先走了。
成茧瞥一眼林午也不说话。
“我有点饿了。”
林午摸摸憋下去的肚子说。
成茧环顾四周,还是没有桑延的影子,只有余燊坐在球场边盯着手机看。
“早上放在包里的面包,你们先吃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燊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
“谢谢。”林午客气的说一声后接过了她平常最喜欢的肉松面包,拆开和成茧一人一半。
“小草丛。”
油油的面包还拿在手里,除他之外没有人会呼唤的名字便回荡在耳边。
她猛的一下回过头,只看到和她一样的一条校服裤被风吹起了褶皱。
她惊讶的仰头看他,一身整洁的校服在春光下格外的明媚耀眼。
她翻身站起来,心慌意乱席卷全身。
“咱们一起拍一张吧。”
余燊一边说一边已经找来了同班的同学。
林午和成茧都拿着面包,一时间也忘记了找地方放下,也忘记了将手背在身后。
余燊和桑延站在两边,在拍照同学咔嚓一声后,成茧才意识到她的目光并不在镜头上,而是倾斜向身旁的桑延的方向。
“燊哥,帮我们单独拍一张。”
桑延用手指指向自己,又移动到成茧的身上。
成茧慌忙的将面包递给了林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小延,再过去一点。”
桑延又近了一点,他们衣服袖子紧紧的贴在一起。
她仰头看他一眼,又快速的低下来。
所以她不知道,他是一直看着他的,带着最温柔的笑容。
带着千年修来的侥幸。
他坚定的认为,他的命数已是清楚明白。
遇见她之后,余生除了她还是她。
几十年而已,一朝白发,哪里还舍得各自安好。
或许,两张照片剪贴在一块大概就是最美好的结局。
拍完后,桑延先走了,余燊也紧跟着回了教室。
成茧就啃着面包,痴痴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走啦,去吃饭。”
林午单手在她眼前挥一挥。
她回神跟上,每一步都走得轻轻飘飘。
出校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掉身上的校服衣。
顶着五月强烈的阳光,额头细碎的刘海发着灿烂的金光。
推车上的红透了的西瓜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整条街道都蔓延着米饭油炸食品混合的香味。
饥肠辘辘的两个人买了盒饭便各自回了住的地方,才坐下来,成茧便收到了桑延的短信。
——下午放学在校门口等我。
她回复一个‘好’字,笑着吃完了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