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的成茧打开包拿书时看到了桑延放的药,贴的,涂的,口服的,样样俱全。
“买那么多药呢。”
路过踩着最后一声早自习的铃声不紧不慢的回到了座位。
“嗯。”
简单的答应着,她赶紧装起来放回了书包。
“你生病了?”路过犹疑的问到。
“没有,防患于未然不行么。”
成茧打开语文课本立在书桌上。
“哈哈哈,第一次见你这样的,我代你的药祝愿你早日梦想成真。”
路过笑得毫无创意,不过比抢她苹果的时候虚伪的笑好得多。
成茧每天都会带苹果来教室吃,上午或者下午。
大多数时候都是路过掰开,用纸巾擦一擦,一人一半。
更多的时候,会像现在一样,路过拿过苹果根本不打算掰,而是直接舔一口然后问成茧:“还吃么?”
成茧仇恨的摇摇头,当然,他最后获得了整个苹果。
“路不要脸。”
连前排都看不过去的给他取了个绰号。
“语文老师来了,还吃。”
教室门吱呀一声,语文老师走了进来。
“今天就不早读了,我们开始实战写作,大家先听我讲,然后下节课45分钟给你们写,速度必须提上来。”
语文老师在全班同学的唉声叹气中打开了ppt。
“别咿咿呀呀,还当自己高三呢,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了,你们没有了退路,他们随时可以再来一年的。”
“好啦,不多说了,开始上课。”
耳边不是鸟鸣,而是嗡嗡的睡意,还有楼上楼下班级混杂的读书声和讲台上老师滔滔不绝的授课声。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偷偷溜进来的时候,成茧也会想,南飞的大雁已经回来,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离开眼前这一片狭小的天地。
后来,她远远的看着林午的背影发呆,不知道中午放学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世事难料,语文课结束之后,课间操的音乐就响了起来。
窗外浓厚的雾气早已经散得干干净净。
她叹一口气站了起来。
“走吧,要跑操了。”
思前想后的间隙,林午已经走到她面前。
她点点头,顺势挽起她的手臂。
“你背好点了么?”
林午目视着前方。
“好多啦,我强壮着呢。”
两个人终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就算有还未说明的许多话,都暂时被忘却在脑后。
终于放学,廖李礼在校门口等她,两个人决定走点远路去吃砂锅粉。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半路上,成茧看着廖李礼一本正经的说。
“我知道,你那会儿怂到联系方式都没要。”
廖李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是很喜欢那种,一辈子就是他。”
成茧保持着十七岁的坚定。
“没有一辈子的小剪刀,我们才几岁啊,就像我和易守旬从高二开始在一起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象过和他一起的以后。”
廖李礼一边翻看着手机说。
“我相信有就有,除了他我谁也不喜欢。”
成茧拉着书包带满脸的笑意。
“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谁呢。”廖李礼一掌拍在成茧的头上。
成茧反驳到:“他知道,我也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很久了,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去我考上大学的地方。”
她骄傲的说着,没有炫耀的意思。
“你背着我发展了多少故事呢。快招。”
廖李礼立马双手死死环抱上成茧的脖子。
“你先放,放了我就说。”
成茧拽着廖李礼的手艰难的央求到。
等她放开后,她立即飞快的跑上前说:“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我和他的故事,永远只有两个人知道。”
“很好,翅膀硬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别跑。”
一边疯狂的追,一边疯狂的跑。
等到砂锅粉店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店里人都异样的看了她们一眼。
她们还不依不饶的互相拍一掌对方的肩膀才肯找地方坐下来。
一碗砂锅粉一碗砂锅饭加两只鸡爪。
廖李礼吃得精光,一脸满意的还帮成茧分担了一半。
那一顿自然是成茧付钱。
两个人带着那股淡淡的食物香味悠哉的在大街上逛。
“小草丛。”
他叫她的时候,她正和廖李礼蹲在地摊边上看新上的杂志。
他和余燊在一块,他灭掉烟头,对她招招手。
她看一眼旁边津津有味看书的廖李礼,小步的走到他面前。
他轻轻弯腰抓起她的手腕,然后快速的放下,快到身后的余燊都不会捕捉到,快到成茧来不及眼神迷离。
“剪刀。”
廖李礼的声音后知后觉的从两米外传来。
成茧僵硬的对着两人挥挥手,转身就跑了回去。
“不是说量手的尺寸么?”余燊边走边不解的问。
“我已经知道了。”
桑延洋溢起一脸的笑容。
“他们走了么?”
拿起书装样子的成茧紧张的问。
“影子都没了。”
廖李礼白眼着回应。
成茧回头看一眼那两人确定已经走远,才安下心来。
“哎,我怎么觉得你的暗恋都比我的恋爱好呢。”
廖李礼放下杂志唉声叹气。
“对哦,易守旬呢。”
两人往学校的方向走着。
“鬼知道,好几天没联系我了。我不会再接他电话了,气死我了。”
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袭来,廖李礼掏出手机看一眼成茧。心虚的接起来。
“喂,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廖李礼毫不客气的说,成茧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说话,你在哪呢?”
“你管呢?”
“到底在哪里?”
“屿界,在成茧这里。”
“下午我过去找你。”
“爱来不来。”
“我再也不接他电话了。”成茧学着廖李礼的语气嘲笑的说着。
“抽你噢。”
廖李礼抬起手来又放了下去。
“下午你去上课我就走了。”
廖李礼不舍的说。
“我的元宵伴被易守旬抢走了。”
成茧无奈的摇摇头。
“等你考上了大学,我们就可以想见就见了。”
廖李礼揽上成茧的肩膀。
以后,被说得通透又明亮。
她们不会知道,后来,往往比以前更无法相见,只有想念的时间被拉长又持久。
回家开门给廖李礼拿好东西送走她后,成茧径直去了教室。
离下午上课还有将近半个小时,困意袭来,她直接趴在桌面上就睡了过去。
春风暖彻了心房,田野和稻草肆意的摇摆。
最美丽的那座山峰被上了色。
“桑延,漫山遍野的野花都开了,你快看。”
她奔跑在他常去的山顶的平地上。
“是啊,那就该告别了。”
“什么?”
等她转头想问他告别什么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俯身而下,没有了踪影。
“桑延。”
她猛得坐起来,冒了一头的虚汗。
前后排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讲台上历史老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路过竟然不在位置上,她用笔戳了戳前排的后背问:“路不要脸呢?”
前排摇了摇头,她疑惑的翻开书,心里打算跟上老师复习的脚步,脑子却被刚刚那个梦境无限的干扰着。
梦都是反的,她在心里宽慰自己。
任其被时间摧毁。
结束了一周的清扫清洁区的惩罚后,迎来了十五元宵夜。
三十三班包了食堂一楼,老师们组织起来集体包饺子,做汤圆。
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
也是在那天,消失两天多的路过才终于出现。
“我还以为你上山当土匪去了呢。”
正在包饺子的成茧玩笑着说。
“土匪多没劲,我还等着当大老板呢。”
说着,余燊已经给他端来了一碗刚出锅的饺子。
路过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还没动手就开始上嘴,你真好意思。”
江唤无情的调侃到。
“我包的怕你们吃不下。”路过一脸笑盈盈的说。
“那你这两天到底去哪里了?”
“去做了个阑尾炎的手术。”
江唤立即抢过他的碗筷凶巴巴的说:“那你还敢吃油腻的东西。”
“可以的,不用忌惮。”
路过皱起了眉头。
“吃汤圆吧,别逗。”
顷刻间,余燊又拿来了一碗汤圆,路过勉为其难的吃了一个就不动了。趁没人注意,又夹了两个水饺放进嘴里。
他对甜食的讨厌,全班大多数人都知道。
因为夸张到闻到面包甜点的味道就会想吐,每次成茧一吃糖,他就会捂上鼻子。
“来包吧,路大爷。”
江唤端过一个盘子给他,他饶有兴趣的动起手来。
学习能力强,很快便上手了。
包了一阵后,全班都陆陆续续开始吃起来。
整个食堂成为了她们的天下。
最后,班主任拿来了相机,咔嚓几声便留下了几张大合影。
多年以后,看着那张照片,如果不反到背面对名字,竟然有一大半的人会被遗忘,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姓名。
收拾干净食堂后,她们被老师们催促着回教室上晚自习,一大群人第一次欣欣然的朝教室走。
伴着灯光,再一次确认,春天的到来。
最后一节晚自习,她看到了窗外的他,他站在坡道的树下抽烟,他也看见了他。
她用书挡着对她笑,他也展开了眉眼。
然后一阵鼻痒,她伸手一碰,满手的血。
她连忙转过头来往包里掏纸,鼻血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校服衣上。
他真快,快到她还没找到纸巾,快到埋头学习的路过都还没发现。
便拿来纸巾,粗暴的将路过拽到一旁。
“仰头。”
她听话的抬起头来,他用纸沾上水拍拍她的额头。
又给她递过去小小的纸团塞住了鼻子。
“可以了,擦擦衣服。”
她接过温热的纸巾擦了擦校服衣上的血迹,但只是徒劳。
成茧转转眼球,全班的目光基本都锁定在这里,也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你先出去吧。”
她小声的仰头说。
“我去后面,你坐你坐。”路过飞快接话然后拿书去了最后排的空位。
桑延冷静的看一眼路过然后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还有些人不死心的旁观着,像等待一手八卦的记者,所以他和她都没有讲话。
“谢谢你,手法挺熟练的。”
她将写了字的本子递过去。
“小的时候,我妈是医生,我自学的。”
他的字依旧洋洋洒洒,能占两格。
“你恨他们么?”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恨不起来。”
五个字将明晃晃的坚强照进成茧的眼里,他掩藏起了她都无法触摸的脆弱,牵挂成了爱最疼的部分。
“我二岁后就没见过我爸,但却执着的牵挂,真是好笑。”
“阳光终会洒落的,填补生活的缝隙,缝隙越大越明媚动人。”
“我想向上,小草丛。”
“你终于不再对过往耿耿于怀。”
“我只是把它藏起来,不想再动。”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下课铃惊扰了两个人的心底事,成茧收起本子,和桑延相视一笑。
“元宵快乐。”
他站起来径直走了,没等她回一句同样的四个字。
“金屋藏娇啊成茧。”
江唤早有预谋的即刻转身起哄到。
“瞎说。”成茧瞪一眼江唤。
“长大了长大了。”
路过不怀好意的摸摸成茧的头说。
她偏过去顺势踩了他一脚,路过一书拍在成茧头上逃跑似的出了教室。
江唤忙着回去,也没再不依不饶的。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她将‘我恨不起来’那句话一遍又一遍深深的回想,多么沉重的释怀。
那个少年再一次触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坚定的想要和他一起去平衡未知的方向。
之前的岁月过了就过了,而之后的岁月定然要暖如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