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怒,整个朝堂都要震三震,这一次出事的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君临墨,整个朝堂,竟没有一人敢说话。
“放肆之极,何人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行刺!”皇帝怒拍龙椅,沉寂了这些年的滔天怒火竟于一瞬间就燃起来。
“若是丞相偶然得知,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朕!你是不是非要丢了性命才能收一收你那自负的性子!”当朝天子在众大臣面前就指着君临墨的鼻子骂起来,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咳起来不停。
君临墨上前跪地,隐隐约约露出手臂上沾着点点鲜血的布料,“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咳咳……你,你当真不为父皇想一想?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眼里可真的不曾有我这个父皇吗?”皇上眼睛里隐隐藏了这泪光出来。
这个儿子是让他最省心的一个,当年跪在听政殿前整整三天,为的就是去那沙场上送死去,莼贵妃不知劝了骂了多少遍,就是改变不了这小子的心意。
眼看着要跪死在殿前了,他才终于同意让儿子小小年纪就上了沙场。
这孩子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征战而生,骨子就流淌的就是暴戾的鲜血,竟让他完好的在那种生死一瞬间的地方生存下来。
莼贵妃几乎为他哭瞎了一双眼睛,就差每天蹲在军政阁里不出来了,出征一年,不曾给宫中写封信,铁石心肠的像个从小便没有家的孩子。
连着十二道圣旨,才把这小兔崽子从边关拉回来!
“当年你就如此,现如今还这般,你是要活活气……”皇帝应该是被气的昏头了,有点口不择言。
“父皇!儿臣知错!”君临墨及时拦住了皇帝的话,“这次事情我一定会好好调查,包括前面几次一并查了,定然给父皇和儿臣自己一个交代。”
“前面几次?”皇上刚刚撑住额头准备冷静一下,听到这句话之后又炸了一下。
“不……儿臣……”
“退朝!君临墨你给我到宗祠里跪着去!”皇帝直接喊了君临墨的名字,脸色铁青的甩袖而去。
君临墨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和身边几个长辈点头示意就自己灰溜溜的钻进宗祠里去。
“陛下是真的生气了。”丞相回过头来,身边的文臣已经凑成一团了。
“可不是,夜王殿下竟不止瞒了这一次,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对他下手。”
“这一次陛下定会彻查,陛下的心思自然不是你我能揣测的,还是散了吧。”
不过交流两句,已经有人看到了太子的脸色,赶紧开口打了个圆场,各自散去了。
这一次看上去是皇帝对君临墨发怒了,可这发怒的原因是为何?自然是因为心疼了,觉得自己愧对了这个不惹事不争抢的儿子。
等这怒气过去了,接踵而来的就会是对君临墨的欣赏和偏爱,万一彻查之下出了什么问题,遭殃的一定是君鸿宇这个罪魁祸首,他脸色自然好看不了。
“太子殿下不去暂时和夜王缓解一下,也好让陛下看看兄友弟恭的样子,等此事过去再做打算。”朝中支持君鸿宇的几位大臣还没走,这会开始提出自己的建议了。
这些人一丘之貉,早早站了队,身家性命全部砸在君鸿宇这里,哪能不费尽心机的去迎合上心?
君鸿宇生而嫡长子,自他出生便坐定了太子之位,可是自从君临墨成人以来,似乎总是压他一头,到现在,竟然连皇帝的心意都有了偏差,若不提早打算,这皇位究竟落于谁手还不一定……
“朕以为这是第一次,你不打算告诉朕……竟还有前几次?这已经是你第几次受刺了?”皇帝踏进宗祠,声如洪钟,都能听到回声。
君临墨跪在莼贵妃的排位之前,低着头,“回父皇,儿臣从前不曾受伤,相信不让父皇担心,就……”
“朕问你第几次?”
“自儿臣回朝,刺杀之事不曾停过,也不知多少次了。”君临墨声音低下去,似乎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皇帝被这个回答震住,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孩子平日里竟是受了多少委屈全部藏在心里?
“你可知……是谁?”皇帝沉默许久,终于还是问出来。君临墨是个什么样聪慧的孩子他自然清楚。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总不可能白白忍受了那些突如其来的刺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儿臣……不知道。”君临墨咬着牙,摇摇头,“不曾调查出来,父皇也不要对此事太担心,儿臣边关征战,树敌也是正常……”
“一派胡言!边关小儿能把人指派到夜王府里去,你当朕真的老糊涂了?”那个答案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君临墨百般维护,百般隐瞒,还能是因为谁?
君临墨终究还是闭上了嘴,眼神定在母亲的牌位上,流转的眼神里都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回去吧……”终于,皇帝也只是淡淡的开口,一瞬间就好像老了十岁。
“是,儿臣告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就这一次把君鸿宇拉下台来,不过是提前铺路而已,当最后,让那个人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君临墨抬脚往外走,皇帝背对着他突然开口,“入了帝王家,便入了一世黑暗,终究要独自行走在暗夜里,忍受着片刻不曾停止的折磨和痛苦,儿啊,你可明白?”
没有回复,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罢了。
君临墨心里一点也没有怨恨吗?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怨不恨?
世间太多无可奈何都是自己给自己带上的枷锁罢了,想起那年母亲卧床,这男人在哪里呢?他何尝真的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履行过职责?
行走于黑暗,忍受着痛苦,终究你一个人罢了,莫要拉着别人也踏足进去!
“母亲,孩儿不孝,终究还是活成了他的样子,勾心斗角,步步为营,无可奈何只是为了此后奈何,母亲,你可愿原谅孩儿?”君临墨眼角一滴泪落下来。
为了让皇帝看到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今晨还刻意撕扯开了已经结痂的伤口,那时不觉得疼,可此刻怎的这般钻心的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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