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颦上辈子的日子过得说好也不好,还不是郡公主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做了郡公主以后也过继给了蒋家主母,和蒋秀亲如姐妹。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蒋秀的真面目,只觉得嫡姐人美心善,真真儿就像是天上的天仙似的。
蒋秀的母亲杜忆慈是护国公府的嫡女,护国公府家大业大,树大根深,自然比蒋家更加复杂,所以那些小门小户里苛待庶女的事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生。
不让一个人好过并不一定要在吃穿用度上体现,当然了,那时候蒋颦已经是郡公主了,面儿上的事不仅过得去,而且不管是在外人还是自己看来,杜忆慈都对自己很好。
“郡公主,当心脚下。”蒋颦扶着明月的手坐进了轿子,从蒋家出来,并没有人问一句她去哪里。
没人敢问,也没人想问。
这就是杜忆慈的厉害之处,她对蒋颦好的甚至看上去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蒋秀还要好上几分,要什么给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加上她郡公主的身份,平日里嚣张跋扈,野蛮粗俗,完全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上辈子彩云公主进京的时候蒋颦已经在杜忆慈跟前养了一年了,可却还是不学无术,半点礼仪不懂,连个乡野丫头都不如。
那时候她和齐盛还没见过几面,齐盛似乎是养了个貌美的青楼妓女在府里,她那时候巴巴跑去太子府参加宴会的时候被彩云一顿嘲讽,说了很多连个妓女也不如之类的话,现在想想实在可笑,不过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是被羞辱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的。
“郡公主,前面被挡住了。”明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怎么了?”蒋颦掀开帘子,先看到的时候明月发红的眼眶。
她转头看向前面的道口,眉心倏地拧起。
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似乎十分气恼,正在对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指指点点。
男子身材颀长,身着一件靛蓝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紫色玉佩,乌黑的头发用银冠束着,他直眉瞪眼、居高临下地对着轮椅上的男子道:“你这瞎子,知道本少爷是谁吗?信不信本少爷明天砸了你这白玉堂?!”
蒋颦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这个人是她在熟悉不过的。
这位,可不就是那位和自己并称为京都两大祸害的萧家二公子萧然么。
“不管您是谁,也不该赊账不还,天子脚下,岂有你赖账的道理?”只听到坐着轮椅的男子身边的人道,语气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怕萧然的意思。
“赖账?本少爷能来你们这儿,是你们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两方似乎争执了起来,蒋颦一歪头就看到了轮椅上坐着的男子,他身着一件雪白的袍子,端坐在轮椅上,男子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皎月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人斜靠在轮椅上,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睛用一根白色布条绑着,墨色长发随意散开在主人的周身。
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就已经衬得周围所有都黯然失色,好像世界都是静止的,只有那人墨玉一般的黑发和随风飘动的衣角是灵动鲜活的。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那一刹那,蒋颦竟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不舍得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