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胆子大不大，姐姐不是最清楚么。”蒋颦坐在墙边，背后墙壁里的凉气沁入心肺，止不住地语气也冷了起来，她看着女子高挺的小腹，眼中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新皇刚刚登基，姐姐怎么这就来这里，参加一整天的朝贺，不累？”

“本宫怀着身孕，身子不便，皇上心疼本宫，不必参加朝贺……”说到这里，女子似乎格外自豪，眉角都高高扬了起来。

“哦？”蒋颦终是笑了，她斜眼看着她天仙似的嫡姐，琥珀色的眸子深如古井，“说到底，不过也不给姐姐个名分，我还以为，没了我，姐姐就要做皇后了呢。”

“正妃如何，皇后又如何。你是正妃，你现在还不是在这里。”女子挺了挺肚子，抑制了一下眼中愠怒，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低头含笑道，“人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个道理，妹妹不会不懂吧？”

蒋颦坐在地上，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一个连自己结发妻子都能折磨成这样的人，算什么有情郎。

她抬起混沌的眼睛看了看依旧美丽的嫡姐，越发地想笑。

“皇上……皇上……”蒋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齐盛身边心腹的声音。

蒋颦手指紧紧扣着衣角，一仰头就看到那人明晃晃的龙袍，龙爪已经从从前的四爪金龙变成五爪。

九五至尊，飞龙在天。

蒋颦不说话，只是笑。

昔日这人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他说，龙跃九霄，雨润大地。我与灵雨本就是天生一对，龙跃九霄那日，灵雨也必定雨润大地。

灵雨，是先皇赐给她的名字，是封号，也是荣耀，她没有小字，所以齐盛一直都这样叫她。

飞龙已经跃上九霄，可惜，这世上只有龙跃九霄，再无雨润大地了。

“皇上。”蒋秀见到来人，身子一软，险些倒下去，幸好有宫女在她身侧扶着她。

“下去吧。”齐盛抬眼看了她一眼，满眼疲倦冷漠，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

蒋颦倒是没有抬头看他们，只听嫡姐小声道了一句“臣妾只是想来送妹妹一程”就走了。

牢房里静的可怕，蒋颦抑制着自己不去抬眼看他，她怕她一抬眼心中滔天的恨意就会消失贻尽。

“蒋灵雨。”那人站在她面前，哑声道，“朕，是皇帝了。”

蒋颦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一整个冬天未见，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未变，一样的剑眉星眸，只是，她蒋颦，却不是从前的蒋颦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你还指望着我跪下喊皇上万岁不成？”

“你果然还是知错不改。”他直挺挺地站着，看着脚下脏兮兮的女子，眼底满是鲜红的血丝，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冷声道，“母妃说的对，原本就不该留着你的。”

“也罢，夫妻一场，就让朕亲自送你上路吧。”齐盛身边的心腹打了个哆嗦，齐盛斜眼看他，道，“开门。”

蒋颦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又一把叩上她的脖子的，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她本能地挣扎着，可是意识却一点一点越来越模糊······

从前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现在眼前。

“我齐盛，此生有三愿，一愿龙跃九霄、雨润大地。”

“二愿我玄武齐氏江山，千秋万载。”

“三愿我妻灵雨此生万事安康，岁月无忧。”

“愿菩萨保佑。”

········

蒋颦闭上眼睛，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脸上划过，她心想，菩萨，若你真的能帮人实现愿望，那我也有三愿。

一愿故人敛去绫罗改素衣，从此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二愿，玄武齐氏山河拱手，繁华散尽，国城灰败，江山易主。

三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