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小孩竟越长越俊俏,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比他长得更好看的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别也信了这个说法,打从女人走了五年后,他就再没管过这个儿子,常常见了面,也是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几无父子之情可言。
而这儿子的脾性似乎也应证了这个说法,孤僻、阴毒、残暴不仁……反正什么坏词儿都是为他量身订造的。这不就是妖怪的天性么?
人妖结合逆天而行,这是报应。
阿索面前,就是这个“报应”。
而这“报应”竟还生了仙根。
传闻几分真几分假,阿索不知,倒有一点没错,他的皮相是真好。
少年眉是眉眼是眼,穿了身黑衣短打外罩自制藤甲,素黑抹额半遮额心一点朱砂痣。左手提刀,右手一把捞起阿索,使劲晃了她好几下:“哎,吓傻了?”
阿索回神,软绵绵地勾住他脖子:“有点。”
“我去宰了他们。”别长月“啪”一下把长刀插回背后刀鞘,抱起阿索就往外走。
刚一步踏到门外,就听人尖叫:“啊——杀人啦,杀人啦……”
小丫鬟捧着脑袋疯了一样撒腿往外跑,转眼就不见了人。
别长月嗤了声:“我还没动手她就跑了。”怂人养怂婢。
阿索扯他袖子:“少爷,怕不是怂。”
“是吗?”别长月扭头一看,刚才踹门踹得急,竟没发现旁边窗子下倒着一具无头尸。他下意识地捂住阿索的眼,轻斥了句,“小孩子家家的别看!”
阿索撅了下嘴,倒是很听话地没把那只手抠下来。
一具尸体而已,有谁比她见得还多呢?
别长月走了过去,重新抽出长刀,在草堆里扒拉三两下,就挑了颗人头出来,“啧啧”道:“原来是他。”
“谁?”
“十二月。”
老别一辈子绞尽脑汁地泡妞,等到给儿子取名,就显得十分智力不够了。出生在几月份,那就叫别几月。老大别三月,老二别六月,老三别十二月。巧了,“报应”出生的时候,也正是十二月。总不能俩儿子都叫别十二月吧?所以别长月这名字,倒是老别颇花了些心思才想出来的。
头上三个哥哥都对别长月不怎地,仗着年岁比他大,欺负他的事情没少干。在别家这坑里翻滚长大的别长月,始终像敌人一样仇视他们。阿索跟着别长月,性子也冷,从没把他哥三当别家的少爷。
死了的是别十二月,别长月没甚想法,阿索心里倒是突了一下。不是动什么恻隐之心,而是这人就死在荒屋外,她竟半点不知。
刚才疯跑出去的丫鬟带回一堆人去而复返,领头便是别三月。丫鬟指着别长月与阿索抽抽搭搭地指控:“就是他们,他们杀了三少爷!”她是金氏身边的丫鬟巧珠,这两日奉命过来看阿索的。
“三弟——”别三月一头扑到别十二月的尸身上,怒指仍挑着十二月脑袋的别长月,“你……你这个妖怪,还不把我三弟放下。我的三弟啊……”
自小被人当妖怪,别长月早已无动于衷。闻言道:“想要,给你。”刀尖一抖,那人头就跟长眼似的飞进了别三月怀里。
别十二月被割了脑袋后还能尖叫,那双眼自然瞪得比铜铃还大。猝然掉进自家怀里,吓得别三月差点没给扔出去。好容易忍住了,赤红眼指别长月:“你们……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很快,别长月为阿索冲冠一怒砍了别十二月人头的事情就传遍了别家庄。别家庄上上下下齐聚明堂,打算对别长月阿索主仆二人进行公正公平的批判。
那口长刀从别长月十五岁起就天天背在背后,众人早已从最开始的忌惮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从来未曾想过,它真的有出鞘见血的一天。别长月,竟真的有胆子用它来杀人。
妖怪的儿子,就是妖怪的儿子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