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索咬了下舌头,不想再与他纠缠,扭头就朝屋里去。
谁知关了门,一眨眼孟长梧已坐在凳子上自行斟茶:“怎么?不小心露马脚气急败坏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索自是要死守到底,重新又把门打开,“孟道长,你一个修行中人与我个年轻姑娘独处一室,怕是不太好吧?便是你不稀罕自己的名声,我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丫头日后却还是得结婚生子的。道长不想耽误我什么吧?”
不料孟长梧喝了杯茶后,定睛问她:“姑娘芳龄?”
阿索差点卡壳,看他问得极其认真,满脸都是诚心诚意,她竟然也鬼使神差地回答了:“……十……十一。”
“十一岁就满口结婚生子?你懂什么!”孟长梧嗤笑,用那柄拂尘伸入后背领子里搔痒,“今晚亥时,后园里有座小荒屋,就是别十二月被害那里。你如果想证明自己不是个东西,那就过来。”说完,他收了拂尘,两袖清风地走了。
有仙根了不起?
能修行了不起?
什么叫证明自己不是个东西?
阿索气得不轻,暗暗压了火,重重拧几下眉心。
孟长梧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他分明已经看穿了她。可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很冤。在捉谎妖的这个节骨眼,她原本以为孟长梧未必能够腾出手来寻她,没想到他非但留了心,还直白到让她自己去往坑里跳。
早知道,该第一时间就离开别家庄。
她懊恼地拍了下桌板,可是下一瞬就明白过来,那是不可能的。离开荒屋还是靠的别长月,然后就被扯进谎妖一案里,她哪有那个本事走出别家庄。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孟长梧定也提防着她离开。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东西,难道真要大半夜去荒屋?
孟长梧到底挖了什么坑让她跳?
阿索头疼。
修仙的没个好东西!
太阳挂到山后,月亮奔了出来。别长月提刀汗津津地跨进门,一脚就踩到一堆瓷片。
“你摔的?”他把脚从瓷片上挪开,丢下刀,转身从门扇后拿来笤帚簸箕清扫,嘴中嘀咕,“摔了也不知道收拾。”
阿索趴在桌上拿筷子敲盘:“别扫了,先吃饭。厨房今天送了好多吃的,再不吃就凉了。”那杯子是孟长梧用过的,她本来打算拿出去洗,谁知道心烦意乱之下自己绊自己一脚,就把杯子给碎了。
打碎杯子那一刻,她由来一阵无力感。
她是谁?
从哪里来?
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要洗这只杯子?
这些问题的答案让她既清晰,又迷茫。
别长月收拾完在她边上坐下,勾了她的脖子到怀里,然后在她额头上探:“也没发烧,怎么病歪歪的?呀,你不会让谎妖给……张嘴,啊——我看你舌头还在不在。”
阿索原本沉重的心情被他一通闹,哪里好意思继续低迷下去。
别长月呀别长月,他可是她这辈子全部的希望。
“我没事。”阿索拿饭勺拍开他的手,给两个人都盛了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正闷头吃着,别长月说道:“今晚你一个人睡,别等门。”
自打别长月把她捡回别家庄,两人吃穿住都在一块。条件限制下的无奈之举,两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可是阿索听了,怔了好一会儿。抓着饭碗扭头看看身后那张床,又看看别长月。
“怎么了?”别长月放下碗,摘掉她嘴角的饭粒,皱眉道,“矜持点,好歹是女孩子,跟没吃过白米饭似的。”
阿索摸摸下巴被他摘过饭粒的地方,然后继续闷头吃饭。
饭后,别长月稍稍整理了下衣裳,就翻箱倒柜地把他这些年自行研制出来的“武器”都别到身上。大到一张又重又笨的弩,小到几个装了火药的泥丸子。看他把东西一样样地往身上装,阿索有点吃惊:“少爷,大晚上的你要干什么去?谎妖还没捉到,乱跑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