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连翘姑姑今日到云清这里来,所为何事?”
连翘看着手中杯盏里面的碎茶末末,嫌弃的撇了撇嘴,道:“承蒙夫人恩典,特命我来请二小姐过去。”
“那好,劳烦姑姑在此处等我片刻,待我去梳洗打扮一番。”
“这……不太好吧?奴婢来之前,夫人叮嘱我即刻带您过去。”
连翘眼睛四处瞥了一圈,看着贺云清房中略显素淡的装饰,眼中的轻蔑表露无遗——不过是个衣食住行连自己都不如的小姐罢了,摆什么架子!
谁料她一抬头,正撞进了贺云清略显幽深的眸子里,只见贺云清原本笑盈盈的神情已经全部收了起来,此刻正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连翘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跪在贺云清面前求饶:“是奴婢逾越了。”
贺云清这才扬起手臂,由着香草扶她进了内室。
没有得到主子吩咐的连翘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方才贺云清的眼神仿佛让她见到了从前的太夫人,同样的不发一言,却同样的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心生怠慢。
待贺云清换好衣饰准备出发,已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从贺云清的菡萏院到大夫人居住的清宁院,少说也要一刻钟的功夫。看这时辰,想来大夫人已经用完了膳,连翘有心催促贺云清快一些,又怕再对上贺云清波澜不惊的双眼。可若是再这般耗下去,纵然大夫人看重她,也少不了要吃瓜落儿。
一时间,连翘是站立不安,左右为难,偏偏她身后的贺云清一行人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与其说是赶去清宁院,倒更像是一众游园的宾客。
穿过条条蜿蜒曲折的长廊,大夫人居住的清宁院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路上又急又无奈的连翘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领着众人向前走去。
正守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大丫鬟香菱一看见他们,就连忙向里面通报,想来是等候多时了。看到打头的连翘,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看得连翘涨红了脸,这才对着贺云清行了一个礼,想要将人迎进去。
正巧这个时候,定国公贺远芳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一行人避之不及,纷纷跪下来行礼。身为女儿的贺云清则对着定国公福了福身,问安道:“云清见过父亲。”
定国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背着手大步离开了清宁院。
对于这个小女儿,他虽然不像大夫人那般厌恶,到底也无法对她喜欢起来,毕竟每日看着唯一的嫡子缠绵病榻,他这个当父亲的心里总是不舒坦的。
定国公府从不缺女儿,嫡庶都一样,若是贺云清像她嫡姐贺云裳那般出众,他或许会高看她两眼,可谁叫贺云清自己无用呢。
好好的一对父女,竟是连陌生人还不如,叫一旁的下人看了,还不知道又生出什么心思。偏偏两个当事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若说定国公那般还是寻常,只是贺云清,当真是毫不在意吗?
贺云清咽下口中涌上来的那抹苦涩,定了定身形,在一种丫鬟的簇拥下,走进了这个她几年都不曾来过一次的清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