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裳深吸一口气，闭了闭双眼，命张嬷嬷遣散了众人。

“你都知道了。”贺云裳的语气十分肯定。

楚昭站起身，坐到了贺云裳的身旁，久违的依靠着母亲，感受着母亲的温暖，许久，方才道：“那日您同张嬷嬷商量时，我刚好在门外。”

贺云裳揽着楚昭，良久，方才道：“你外祖母说得对，母后不是一个好母亲，竟不知我儿在心中担忧了这么久。”

“一定要让她进宫吗？”顿了一顿，楚昭突然问道，“儿子今日见了她，便觉得她和母亲是两种性格的人。那样的人，不适合在宫中生存，也无法……照顾您的两个孩子。”

贺云裳抚了抚楚昭的乌黑的头发，笑道：“傻孩子，你可知母亲缘何要让她入宫呢？定国公府不管是直系还是旁支，从来不缺女儿，纵然她是我的嫡亲妹妹，可我们之间的关系素来不亲厚。我却仍然选了她入宫，这是为何呢？”

“儿子不知。”

贺云裳抬头看向窗外，神色幽远，视线穿过窗子，好像看到了遥远的曾经。

“你外祖母生下她时，母后不是不害怕她分去了你外祖母的关注的。定国公府的人，向来看中利益，你外祖父素来轻视女子，即使我这个嫡长女，若是不能取得几分成绩，也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若是连你外祖母都忘了我，那我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好在后来事情的发展正如了我的意，你舅舅生来体弱，你外祖母觉得是她不祥，才害的你舅舅这般，从来不曾主动看过她一眼。

后来她高烧不退，差点送了命，叫定国公府的太夫人知道了，斥责了你外祖母一番，便将她接过去养着。如此这般，她才得以顺利的长成人。”

“那母后为何……”

“母后为何还要同她争个高下对吗？”

被贺云裳说中了心思，楚昭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素来喜欢装成大人的儿子终于害羞了，贺云裳嘴角微微上扬，复又接着说道：

“那是因为你外祖母他们从来没有好好的同贺云清相处过。”

贺云裳不喜贺云清的存在，所以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可同时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对贺云清的在意比想象中还要深。

“贺云清那般的人，初见不显，再见也令人难以注意，可是同她相处久了，你便不由得被她身上的那份气质所吸引。偏偏贺云清看上去软弱了几分，却是个外柔内刚的，虽然平素宽厚了几分，可你若是真的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想要得到她的原谅，便是难了。

这样的人，又是个看重亲情的。虽然这些年你外祖母从来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可是她到底还是渴望亲情的。有你外祖母在，再加上我们之间那点血缘关系，足以让她护着你们长大。”

说到这里，贺云裳满是愧疚的看了楚昭一眼。

“我的儿，母后对不住你，以后要留你和你兄弟在这世界上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旁人轻易欺负了去。”

楚昭终于是忍不住，扑进了贺云裳的怀里，贺云裳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楚昭的背，直到他沉沉的睡去，眼中满是疼惜，她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聪明懂事的长子了。